如兰地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日陛下确实喂了我一颗药,然而却是托着太医院的御医们加紧时间秘密研制出来的假死药。她大张旗鼓,将我假装做病逝的模样,连我爹爹也瞒着,令世人全当我真的死了。而后她派人将我送到汴州边境,给我留了书信,让我去寻你那个上天入地好似无所不能的师傅,并令我数年内不得步入楚京以免令人生疑,前功尽弃。这个数年内到底是多少年她也没明说,只说要看我的本事了,什么时候能将自己切切实实地扮作男子,不叫人轻易辨识出来,便什么时候可以重回朝堂,甚至……正大光明地,娶了你。”舒瑜笑了笑,感觉到怀里的人双肩颤得厉害,她抬眉瞅了瞅,见时白露已然哭成了个花猫模样,摇摇头好笑地说,“都当了君王的人,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怨我不好,没什么本事,一点易容改音之术都学了那么久。”
舒瑜说得轻巧,然而时白露知道,阿染这些本事是不会外传的,旁人要学也不是不成,需得经受重重考验,在济世宫祖师牌位下烧香抄经一年,为济世宫做杂役三年,方能得到济世宫主人的传授。
抓过舒瑜的双手来看,果然生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时白露看得心里难受,觉得心里闷极了,才止住的泪水又一颗颗滚烫的滴在舒瑜掌心。
她喃喃道:“你们……一个个地,当真可恶得很……为什么要瞒着我……”往事好像被生生撕开一条裂缝,渐渐清晰明朗起来。为什么当年时宴被她用剑抵着脖子质问时候神色自然,既没有对她和舒瑜做出这种违背lun理纲常的事感到勃然大怒,也没有因为她此刻妄图为了一己私爱弑母的大逆不道行为而恼怒责备。更匪夷所思的是,当时自己虽然明面上掌着大权,然而兵符和玉玺都在时宴手上,她完全不用真的遵照自己的意思就此离京入驻永春山庄。原来……原来,时宴早就做好了打量,暗地里为她铺就了一条顺利安稳兼得鱼掌的道路。
“傻瓜,这种事情,自然瞒得一个是一个,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更何况,你还是置身局内的人。若当时告诉你了,你还能表现得那般具有欺骗性吗?”舒瑜抬手一一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太监跌跌撞撞地闯入殿内,舒瑜忙背过身去,将铁片塞回衣内,匆匆掩盖。时白露也侧了身,避免被人瞧见她的哭相。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不经通报就闯进殿来?”舒瑜听她虽然气势稍足,然而声音还是当年那般轻柔软糯,一时心念旧事掩面轻笑起来,笑意却在听到太监颤着声音回禀的话后戛然僵住了:“……永……永春山庄……来信儿……说……说,说……约莫就这两三日了……陛下可要……去看?”
那太监打小就在宫中为奴,是以知晓些她们母女之间的恩怨纠葛,说话才磕磕巴巴的。
“你说什么?”时白露将那太监从地上提了起来,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好似不敢相信。太监才颤颤巍巍地又原话说了一遍,倏尔就被放回了地上,抬眼去瞧只看见时白露早就没了踪影,揉了揉眼睛再看,整个大殿还是只有几步之外的状元郎还有自己……
永春山庄。
“咳咳咳咳咳咳咳……”软榻上的女人面容枯槁,咳出来的都是血丝。方才御医们都被赶了出去,这生命里的最后一遭,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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