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又被时一念单方面宣布分手了。

    尽管是通过“还魂梦”才得知，时一念答应跟秦轩交往后，秦轩连续数个月都没去见他，连视频电话都不接的原因是，秦轩溺水后一直在美国接受治疗，那个时候秦轩连话也说不利索、人更是靠着电动轮椅才能行走。根本没办法去见他，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软弱不堪的模样、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也没告诉他自己出了事正在接受治疗。

    时一念因为从小父母离异，缺乏父爱，极度缺乏安全感。远距离恋爱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他没办法凭着高中时代被秦轩追求了一年多时间、这段并不深刻的记忆来填补心灵的缺口。他总是害怕自己会像妈妈一样被抛弃、被欺骗，孤独终老。

    仔细想来，秦轩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做错。秦轩的错都是他单方面的臆想。是他自己大错特错。

    老子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历史不但是一面镜子，也可以做透视镜。

    时一念用上一世照一下脸，透视一下肌体，若发现脸上有这种古老残灰，就要认真地去擦干净，不然养痈成患就晚了。

    他想起了若干年后有一个网络游戏改编成的电视剧，里面有一对相恋了三生三世的情侣，他们互相倾心，深爱着彼此，却没有一世是完好的结局。他没有怎么看过这部电视剧，却记住了这部剧里的插曲，那首歌唱出了他们情牵三世、不离不弃的用情至深：

    “时光穿不断，流转在从前，刻骨的变迁，不是遥远。

    再有一万年，深情也不变，爱像烈火般蔓延。

    记忆是条长线，盘旋在天边。沉浮中以为情深缘浅，你再度出现，我看见誓言。

    回头看，不曾走远。

    依依目光此生不换。要分散不习惯，怎么算都太难。愿这爱，世代相传。”

    此刻的时一念，无比庆幸自己在过奈何桥的时候没有喝下孟婆汤。他能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新活下来，重新遇到他亏欠了一辈子的挚爱。

    他爱过，恨过，悔过，死过。如今，还有什么能打败他呢？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呢？

    41 41 霸王别姬

    回程的路途有些长，连续三个小时的车程甚是枯燥无味。

    时一念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向身旁的秦轩，入眼便是秦轩清爽利落的下颚线条，他把手肘撑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高速公路两旁的风景发呆。荒凉的田野、笔直的电线杆和星星点点的小房子在视野中唰唰唰地快速倒退，留下一个个模糊不清的残影留在视网膜上。

    他瞥了一眼司机，见司机正专心致志地驾驶着、目不斜视地看着路前方，于是趁着秦轩正在静静地神游，悄声将上身凑近，在他光滑的下巴上飞快地落下了一个吻，继而迅速地退回座位上装作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只是红透了的耳根子却光明正大地出卖了他的做贼心虚。

    秦轩乍一愣，呆了几秒钟，脸腾地烧红了，眼睛连眨了数下，喉结动了动，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等脸上的热度稍稍褪去之后，这才装作镇定，伸出手去抓住了时一念的手紧紧握在手里。时一念保持着侧脸看向窗外的姿势，只不过嘴角轻扬，张开五指与对方宽大温热的手掌十指相扣。

    司机一本正经地平视着正前方，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避免眼神扫向后座上那两个洋溢着青春活力、满眼都是情意的少年。他们肩膀贴着肩膀，各自侧着身子看着窗外，谁也看不见座位下面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是如何不留缝隙地紧紧贴合着，如同他们紧挨在一起的躁动不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