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伶之首,风流潇洒的辛韵春啊!
辛老板最洋派了,据说他私下里的穿着都曾被上海滩的报纸给从头至尾好好夸奖过一番,帽子、西装、皮鞋、手杖都要成套的搭配。据说有一次走在街上,疯狂的女戏迷把他的文明杖给抢走了,他就将头上戴的宽檐软帽摘下来飞给她,说:“拿去,这是一套!”
这样的辛韵春,怎么能容忍自己脸上破相,每天穿一件磨褪色了的蓝色旧布衣?
她的爷爷怎么会是辛韵春?
她的爷爷如果是辛韵春,该经历了多少磨难?
就是光想想,盛慕槐都已经红了眼眶。她打心眼里不希望爷爷是辛韵春,她宁愿爷爷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儿,一生都波澜不兴的过来,没有高-chao也没有低谷,没有载誉满堂,也没有众叛亲离。
盛慕槐第一次在兑换完一出辛老板的戏之后早早退出了系统,躺在床上却失眠到了天亮。
第二天起来,爷爷已经等着她一起去河边喊嗓了。盛慕槐跟在他身边偷偷观察他,真的是很普通的打扮,和镇上任何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没有任何区别,脚下还踩了一双黑布鞋。
爷爷身体不是特别好,走起路来连步子都有一点点蹒跚,据说以前腿受过伤。
再看爷爷的手,也粗糙了,都是岁月和干体力活留下的痕迹。
她不敢想象,辛老板那双比少女还娇嫩的手,那双戴着硕大红宝石戒指,能做出各种如兰花般姿态的手,会变成这幅样子。
她前世看过梅老板62岁时拍摄的京剧电影,那时候梅老板的一双美手就让她看着自己的手指陷入了沉思。
旦角都是最宝贵自己这双手的,可是爷爷的手却要支撑起他们这个家。
“槐槐,你怎么了?一早上闷头闷脑的,净盯着我的手看。” 盛春转过头来笑着问。
盛慕槐看着爷爷的笑脸,莫名辛酸,勉强笑笑说:“昨晚上没大睡好。”
“你呀,下次别看课外书看到那么晚,瞌睡都看没了。” 盛春有点儿责怪又有点宠溺的说。
盛慕槐乖巧地点头。
喊嗓的时候,爷爷就在旁边坐着,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是不认识他的人,只会把他当成个普通的来遛弯的老头。
接下来的一整天,盛慕槐的眼神都有意无意地往爷爷身上飘,但是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爷爷就是辛韵春的证据。
她当然不可能直接问爷爷,爷爷一开始对京剧表现的那么疏远,背后自然有他不愿诉说的故事,她怎么可能直接去揭开他心中的伤疤呢?即使爷爷真的是辛老板,他不愿意说,她就可以假装不知道。
就这样观察了爷爷好几天后,盛慕槐第一次发现爷爷有多关心自己。他什么事儿都想在自己的前头,对自己的照顾更加是春风化雨般的无声。
她以前虽然知道爷爷好,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了,从来没有那么明白地认知到这一点。
不管怎么样,爷爷就是爷爷,盛慕槐想,她会一辈子对爷爷好,孝敬他。即使他爷爷前半生风雨飘摇,那么老了以后就让她来弥补一些遗憾。
***
黄老板实在是很豪气,为了这次演出,特意请了裁缝来凤山京剧团,给每位要演出的演员订制新戏衣,新道具,新头面。
当那些崭新的戏服和头面送到凤山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小院里看。盛慕槐拿起了一只偏凤,阳光底下水钻和红色宝石发出亮闪闪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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