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之后，谢乐他们班就组织聚餐。

    压抑了这么久，一朝考完，人就放松了，老师还在这里就什么口花花都往外冒。

    突然，杜康端起一杯酒站了起来，“老班，这杯酒我敬你，其实我知道除了第一次你生气的时候打了电话给我爸，之后都是吓唬我的，……”他说着停了一下，“总之，是我让您Cao心了，对不起！”说完鞠了一躬，站起身举起酒杯一口闷了。

    饭桌上纷纷沉默下来，班主任端起面前的酒杯，嘴角扯了扯，做出个笑的模样，“什么Cao心不Cao心的，你是我学生，我当然会对你负责。”

    说完一口喝了手里的酒，又拿起酒瓶倒了一杯，“你敬我的我喝了，这杯，是我敬你。以前做老师的时候觉得就是要把知识教给学生，之后做班主任了，又觉得是要把那些不务正业的学生拉回来，可后来才觉得远远不够，而我能做到的，更是少之又少，每次毕业的时候，看你们哭哭笑笑的样子，我这心里呀…”他用手拍拍胸口，“…难受，是老师没用…”

    杜康嘴唇颤动着，不能言语，只愣愣摇着头。“不说这些了，今天我用这杯杜康，敬你杜康一路顺遂，可以不被外物所困，活出你自己想要的样子，从今往后，望君珍重！”说完一饮而尽，扣转酒杯。杜康仰头饮尽，放下酒杯转身去了厕所…

    等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喝嗨了，各个面红耳赤的在那里叫唤，时不时听见谁冒出一句“谁谁谁我喜欢你”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突然学委李媛举杯对谢乐说“你之前帮我擦过黑板，虽然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还是想谢谢你。”

    谢乐确实不记得了，但料想也只是件小事而已，也没多说话，举起杯子喝了。李媛看他不以为意的样子，也没多做解释，只微微笑了笑。

    其实谢乐不知道，在他看来是件小事的事情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她从小因为个子小没少遭到嘲笑，导致她内心极度自卑，她害怕靠近别人，就连别人在她旁边嬉笑都觉得是在嘲笑她。她不敢抬头，怕看见别人脸上戏谑的笑意，更不敢轻易跟别人说话。久而久之，别人就觉得她性格孤僻，不再理她了。但她不在意，这让她感觉很安全，她依然做着那个性格孤僻但学习优异的好学生。

    她并不适合擦黑板，这是当然的，凭借她的个子擦黑板会很吃力，但值日上是这么安排的，或许是无意的，又或许是有人故意整她。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不会去找劳动委员说，比起去申诉，她更愿意自己去做，即使很难做到。

    擦到黑板顶部的时候，她需要不断的移动板凳来踩在上面，当她再一次拖动板凳然后站上去的时候，一道好听的男生落在耳边“我来吧。”说完从她手里拿过麻布，并在学习委员过来的时候主动提出和她换了打扫内容。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性格很糟糕，她没有说谢谢，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下那男生的长相，那天阳光很好，她记得很清楚，清透的阳光照在他伸过来拿抹布的手上，似玉般修长莹润，那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手了，她想，脸也一定很好看，她突然有点后悔。但她记住了他的名字，“谢乐”，劳动委员这么叫他，是个很温暖的名字呢，她嘴唇悄悄翁动，舌尖抵在了牙齿上。

    从此以后，她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着那些女生被他的长相吸引而来，又被他的冷淡击退，她们不懂他，她想。又看着他和他的朋友嬉笑打骂，或嗔或怒，脸上的笑容坦率而肆意，渐渐地明白了什么，她曾看过一句话“不因有人而做作，不以无人而放恣”大概就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