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院子里走进室内总共也没几步路,但当顾采真意识到自己正与名义上是自己师叔的男人并肩而行后,还是立刻落后一步,把一个恭敬晚辈该有的姿态重新拿捏到位。
当然,以上原因只是其一,她也不大情愿和池润并排而走,感觉有点怪。
感觉到少女步速的变化,池润走在她前面的脚步一顿,不由又皱了皱眉,到底没表态更没有回头,反倒加快几步率先走了进去。
顾采真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人反客为主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不过,这倒是挺符合玉衡泽世的作风,他压根不关心别人怎么想的。池润对谁都这样,就算她和季芹藻的生死劫有关,但除开这件事,在他眼里,她也就和其他的甲乙丙丁等等记不住名字的低阶弟子没什么区别。要不是她正好被季芹藻收为徒弟,想必他也不会记得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叫什么。
哦,就连归元城有些长老的名字,池润都懒得费心去记,这么一想,这些长老们反而更可怜一些呢……
而且生死劫这事儿,照理来说,虽然她的师傅、师兄和师叔人人都知道,但目前她本人应该是不知情的。既然理论上她什么都不懂,池润就更没理由和必要对她有什么特殊态度了。
所以,他此刻这种我行我素的态度,反而是非常正常的。
顾采真一通思索后,本来有点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但随即她又想,那他刚刚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院子外面?还有,他为什么要帮她把餐盒提进来?
顾采真一路顺畅的思绪,此刻回到起点,却还是卡壳了。
池润没管身后投来的目光,他想的是顾采真对他表现的恭谨之态,再想到自己方才在院门外那关于“亲疏”的评判,继而又想到,她与师兄果然亲近得有些不同寻常,明明在晚来秋时,即使当着他的面,她与师兄一起走也不会离得这般远。
还有之前的某一夜,他在晚来秋的室外感受到的落在她唇上的那个触感,也让他没法不在意。
同样的触感他体验过一回,加之后来师兄现身时的样子,他完全可以肯定,就是师兄主动对她……
在暗中关注顾采真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刻意回避去思考,他师兄季芹藻与顾采真之间,是不是有些超出师徒关系的情谊——哪怕他们超出师徒关系的行为在他看来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
这算是师兄与她的私隐,他不该去打探,除非他们之间的事情会和生死劫相关,那他到时再问也不迟。
但也许是因为把这个疑惑一直滞留在心底,池润每每想起就胸口发堵。
他走进布置简单的外厅,把两个餐盒都放在了那张四四方方并不大的小桌上。
顾采真也已经跨步走进室内。也许是抬脚的动作不慎牵引了她后背的伤口,她疼得眉尖一皱,又不想被池润看出端倪,所以迅速恢复平静。
暗自压制伤情,疼痛感就反弹加倍。
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多谢师叔了。”她也走至桌边,伸手准备去开餐盒——早点摆出饭菜,池润总能领会到她没说出口的逐客令了吧。
少女背部的疼痛着实狠了点,所以池润当然也感觉到了。他挡住少女伸向餐盒的手,眼神朝一旁的椅子上一扫,示意她坐下,语气平静地道,“你坐,我来。”她这会儿肩膀手臂一有动作,后背只会更疼。她一疼,他也会跟着疼,还不如他来比较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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