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白日里更是繁华,行人熙来攘往,马车声络绎不绝,比起夜晚又是另一番风景。而坐落在人工小塘边的这家百年酒馆,阵阵酒香rou气冲出酒楼,扑鼻而来,勾来了不少食客。
肖怀染和崇归坐在三楼靠沿廊的位置,楼下的景色一览无余,颇有雅调。蛇Jing倚靠着边栏,漫不经心间朝和尚瞥了一眼,那秃头正面无表情的端盏品茶,似乎对外面的闹市并不感兴趣。
肖怀染笑嘻嘻道:“和尚,我想吃那家店的栗子。”
崇归放下茶盏,双目凝视着他,淡声问道:“哪家?”
肖怀染抬起手指了指,那百米之外有家栗子铺,掌柜和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人气火爆,前来排队的食客就不下五十人左右。
“我去买。”只听崇归又道:“在这等我,别乱跑。”
肖怀染道:“我都翻不过你的手掌心,还能往哪跑。”
和尚只作没听见,起身稳步下楼,不缓不急。直到瞧见他的身影往栗子铺走去,肖怀染又仰头喝了一杯茶水,忽而端盏的右手微颤,当的一声,茶盏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时肖怀染才发现,连左手也在微微发颤,他低头扫量着双手,一言不发。转念间,蛇Jing谨慎的朝崇归望去,发现他还站在那里排队,一时半会是轮不到他了。
待颤抖稍微克制些了,肖怀染便捻指掐算,这一算,心下一惊,他蓦地转头,位置较偏的地方,坐着一位身穿轻纱白衣,头戴斗笠的男子。
那人似有所感,侧头斜望,与他目光相对。此时饭馆的三楼人还不是很多,透过斗笠的帘纱,他隐隐听见那人声音:“你在找我?”
肖怀染暗暗惊愕,心想:“这袁松宜年纪轻轻,修为却如此醇厚,居然知道我在寻他。再者,他何时来这里的?我竟一无所感。”那人向肖怀染瞧了两眼,便即转过头自行吃喝,桌上放着几盘荤菜,一壶酒,这些硬菜却被他吃的斯文细致。
蛇Jing笑yinyin,厚着脸皮移到袁松宜席上坐下。他笑道:“袁道长果然名不虚传。”
袁松宜酌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不怕我收了你?”又一字一句道:“蛇妖。”
肖怀染不以为意,毫无畏缩之意,自嘲道:“一条废蛇而已,想收便收吧。”
那道士沉默片刻,缓缓道:“有事相求?”
只听他说话并无杀意,肖怀染一怔,作妖之心徒然暴涨,他得寸进尺道:“是呢,有事相求。不知道长可否与我‘坦诚相见’,彼此熟悉熟悉?”言下之意,就是想看看对方的脸,毕竟之前也听旁人议论过这道长的相貌,甚为好奇。
袁松宜道:“你不也戴着面具。”
蛇Jing面上罩着一张如鬼如兽的面具,那纹样似东瀛风格,浓彩重墨,狰狞邪气。肖怀染敲了敲面具边缘,无奈道:“他人所赠,不方便摘。”要是被秃头发现他在陌生人露脸……
这般想着,肖怀染屁股隐隐作痛。
到是袁松宜爽快,他摘下斗笠,抬眸凝视蛇Jing。肖怀染登时浑身一震,眼前所见,如皎月清辉,娇花堆雪,一张脸俊丽绝lun,虽清冷却不失婉约,怪不得旁人比喻冰山上的雪莲。
肖怀染蹙起眉头,只觉这相貌隐隐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略有怀疑,想与袁松宜好好打探,但顾忌和尚快要回来,只好道:“听闻袁道长炼丹第一,请问能否治好失忆?”
袁松宜摇摇头道:“你这不是失忆,是衰老之症,就像你刚才端不住茶盏,也是如此。”
肖怀染嘻笑道:“没想到袁道长关注我这么久。”
袁松宜道:“一条近万年的蛇妖在人多的地方待着,我当然得多注意。”他放下酒杯,字字戳心:“没想到居然是条没了蛇胆的老蛇,若蛇胆还在,你应当正值青壮,而后化龙可享无尽寿命。”
肖怀染撑着下巴,语气浮夸道:“袁道长您可真是无所不知。”随后又正色:“说了这么多,我这能治吗?价钱好商量。”大话摆在这里,蛇Jing却忧心忡忡,毕竟这些年他在山间野林里过活,以往存的钱在退隐前全部赠予了九尾狐妖,现在当真穷的连乞丐都不如,若袁道长真开口要千金万两。
估计把自己卖了也没这么多钱……
此次他找袁松宜也是出于私心,经过几次诸多细节,他发现自己与和尚的关系当真不简单,可那和尚口角严谨,总是避重就轻,一点也不愿提起。这让肖怀染隐隐约约感到不舒坦,每极细思,胸口便会泛起一股沉重的难过。
这时,袁松宜忽然握住肖怀染搭在桌上的手,蛇Jing收回心思,不明所以的朝对方看去,只见袁松宜愣愣盯着交叠的双手,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似乎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种举动,接着他淡然地收回手,道:“若你能帮我办一件事,我可免费赠你一粒丹药。不过此丹药只能帮你找回记忆,却无法治好你的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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