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之时,尤鬃才肯将将放过逍逍,替她掖好被子,吻了吻额头,留下一句:今天给你个惊喜便拂袖离去。
宵珥浑身冰凉。她有预感,这绝对绝对不是什么惊喜。
纵使没有神府的辅助施法,宵珥还是决定拼死一试。
鱼死网破也好过坐以待毙。
以神魂为代价的任何法术都会痛彻骨髓,包括强行脱壳。魂飞魄散可不是一个轻轻松松,像雪花烂漫飞舞的过程。一个魂魄被强行劈开,四分五裂。在这个过程中,始终清醒的神识从头到尾注视着自己分裂,碎开,化粉。刀劈斧砍,风刀冰剐,也抵不过其中万分之一的痛。
此时此刻,宵珥强行脱离躯壳,脆弱的神魂硬生生地承受着撕裂之痛。就好似发育未成的蝴蝶被切开脆弱的外皮,捏住鲜血淋漓的柔软双翼,活生生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热血渐凉,魂裂神消。
昏天黑地的疼痛之中,她迷迷糊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随着裂口的加深,宵珥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好似忏悔又好似崩溃的哭喊:岐桐!
是不是,在他被剜去仙骨之时,也如这般清醒地活受着rou体与神魂分裂的剧痛?
是不是,在万人背弃,无人伸手之时,也如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心若死灰?
是不是,在她亲手插入他的胸膛之时,所有的希冀也如他眼中泯灭的星河般黯淡褪色?
五百多年来,她催眠自己,麻痹自己,欠债还债,欠钱还钱。斩尘为体,仙鳞为魂,重塑金身,投入轮回。如此,便算两清。然而,活了近千年也没明白人情世故的她,终于在这一场又一场的他人与自己的梦中以撕裂神魂的代价,大醉初醒。
有一种秘密被深藏心底,秘而不露地陷入冬眠。然而一旦惊蛰的春雷惊响蛰伏的万物时,它便会如蛇般探头出洞,吐着信子叫她面无人色。
以往种种,不期而至。她以为还清了的业障早已在她出手还债时,长出密密的荆棘藤萝,扎进她展开的翅膀,在她沉睡不安的骨血中开出命运的花。当她惊醒欲逃时,那些早已理不清的密密藤萝长成了她最怕的蛇,一口一口撕咬着她的灵魂,告诉她,有些账,你赎不清,还不起。
那些背叛,那些失望,那些咬碎银牙仍旧难以遏制的痛苦,都在齿间与泪水的迸发里一一浮现。
宵珥咽下喉头的腥甜的血,擦了擦汗,再一次哭了出来。
这一次,她很想祁平陪在她的身边,她想拽着他的袖子来一场昏天黑地的嚎啕痛哭,撒着娇告诉他现在哪里都好痛,有没有一种糖,吃下去就可以忘掉所有的苦,咽下所有的伤。
可她现在只有锦被,吞没她无声的嚎啕。
***
尤鬃回到房间的时候,宵珥大汗淋漓,恍若刚从倾盆暴雨中走出。她刚刚脱离了六成,剩下的四成若是再拼尽全力,怕是真的要当场魂飞魄散了。
尤鬃吃了一惊,伸手去抚她的脸:怎得如此...还未触及柔软,便被一只无力的绵掌阻住:别...碰我。一个动作,三个字,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尤鬃轻而易举地束了她的手腕,捉起袖子轻柔地揩着她的shi汗,声音温柔,眼底寒凉:逍逍又不乖了。禁笼术怎是你轻易可以破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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