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不曾愧疚。

    急促的步伐在病房門前停住，稍稍調整同樣有些急促的呼吸之後，惠斯蕘才打開房門。沒等走進屋內，冰冷的空氣和帶著消毒水的氣味就猛然襲來，讓他厭惡得蹙起眉頭。

    走到床邊，他才發現病床上的人臉色極其蒼白，甚至連白色床單的顏色都比她的臉色要好。毫無生氣，就像是陳列在玻璃櫥窗中供人觀賞的洋娃娃一般。

    伸出的手修長而乾淨，惠斯蕘將手輕覆在藍湖音的額頭，然後再從被褥中翻出她的小手，果然跟她的額頭一樣冰涼。他的眉宇越鎖越緊，下意識地緊了緊手裡握著的小手。

    他低頭，反覆地細看著被他握在手心裡的小手，瘦弱得不堪一握，要折斷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如果當初他的目的是毀掉她，那麼他現在該高興他已經做到了。

    惠斯蕘極力地忽略掉心裡那密密麻麻的異樣感覺，他輕扯嘴角，陰冷而殘戾地一笑，內疚嗎？

    不，一點也不。

    門外細碎的腳步聲讓他想抽回手，沒想到卻被那隻小手反握得緊。心頭猛地一緊，他用力地往外抽了好幾次才得以抽回。

    劉岑推開房門時只見惠斯蕘將雙手插入褲袋，她溫柔地問：藍小姐她怎麼樣？

    走吧。涼薄得沒有一絲感情，就像躺在病床上的人和他毫無關係。她的手明明是那麼的冰冷，但為什麼留在他手心的卻是一片炙熱？

    嗯。劉岑點點頭，眼睛的餘光謹慎而快速地看向他插入褲袋的手，她分明看到他的手緩緩地握成了拳頭。

    出了醫院，劉岑的助理去停車場開車過來。

    惠斯蕘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他跟劉岑說了聲先走了便朝他的車走去。

    劉岑沒指望他會送她，或是陪她等助理的車開來，他向來就是那樣的人，她不介意。只是

    斯蕘。她叫住了他。

    劉岑見他停下腳步便立刻追上他。她抬頭看眼前高大的男人，滿眼的傾慕：斯蕘，我的心意我一直沒對你說過，因為我想等到你真心接受我的那一天再說的。但是我覺得，還是要親口告訴你，我喜歡你。

    真摯而熱忱的告白并沒有讓惠斯蕘有一絲動容，他依舊保持一臉的冷漠，眉頭甚至不耐煩地蹙起：劉岑，你知道我沒有這個心思。

    所以我說我會等啊。劉岑心急地補充。她今天是第一次見到藍湖音，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就讓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為什麼她會這麼害怕呢？明明惠斯蕘就不會愛任何人啊不愛她，但也不會愛上其他人。

    即使她一直知道他身邊有一個藍湖音她也絲毫不介意，因為她知道他不會愛上她。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可是今天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地不安。

    所以明知道惠斯蕘會拒絕，她也要放手一搏。

    劉岑是著名的財經新聞主播，漂亮的外表加上聰明的頭腦，早已成為眾多名流富商的追求對象，可她，卻偏偏只對惠斯蕘上心。

    眼前的女人一向驕傲自信，卻以極其卑微的姿態對惠斯蕘一再敞開心扉，在他最難熬的那幾年裡，也是她一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劉岑，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他對她有感激、有恩情，但，也只有這麼多。

    為什麼？再聰明的女人，也忍不住問出了這樣愚蠢的問題。既然你不會喜歡任何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在你身邊？為什麼藍湖音卻可以？

    但到底，她的自尊沒讓她說出後半句。

    不會喜歡任何人？惠斯蕘有些自嘲地笑。劉岑太高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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