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舌头,把眼眶里的shi热逼回去。
她还来干什么?又想骗我什么?
陈孑然和她不过一年,却要花五年的时间来忘记她,从前一个人时的噩梦缠身,对着空墙都能看到她嘲讽的脸,无数个被疼醒的深夜,流不完的眼泪。
陈孑然一刻不停地鼓励自己,就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直到后来有了安安,日子才好过了一点。
陪安安长大,教她写字念书,听她nai声nai气地偎在怀里叫妈妈,陈孑然终于有了安慰,心上被顾茕凿开的窟窿也逐渐被糊了起来,不再漏风了,直到今年,她甚至满怀希望地觉得日子会越来越好,可是顾茕,她又来这里干什么?
陈孑然拿麻袋的左手,伸出两根指头,歪着头,让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
她可不敢再乱想什么了。
在她一生中最好看的年华里,顾茕都在利用她,更何况现在这副尊容。
“陈孑然。”顾茕松开一点力道,嘴唇颤动,声音带上了一点点的哽咽,“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起来真是一往情深,倘或有不知情的路人走过,非得感动哭了不可。
陈孑然听着她的情真意切,只觉得害怕,今晚注定又有梦魇,不得安睡。
“你……”陈孑然才发出一个音节,喉咙处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掐着自己的手指终于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恐惧,强装镇定,“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陈孑然。”
她那么努力地克制,顾茕站在她身后,还是听到她声音里的颤抖。
顾茕的嗓子陡然变得干涩,脸上的笑也苦了,“你这五年,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她的指腹摸上了陈孑然的腕骨。
手指粗大,手腕却那么细,只有一层皮包骨,轻轻一捏就断了。
“放手。”陈孑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阿然,我只说一句,你听我说完这一句话再决定走不走,好么?”顾茕的声音里带上了恳求。
陈孑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两个女人,顾茕还这么明艳动人,即使有人来了也不会相信竟然是顾茕纠缠她,只会徒增笑柄。
顾茕这人,陈孑然最清楚不过,她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不会在乎是否牺牲了别人,陈孑然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陈孑然认命地低下头,狠狠闭上眼睛,咬牙道:“说吧。”
她听着顾茕字正腔圆地叫她的名字,一声声包含深情,就像从前一样。
从前,顾茕高兴的时候会搂着陈孑然唱歌,那些你爱我我爱你的歌词,由她的嗓子发出来,多么温柔啊,温柔得能将人溺死,总让陈孑然羞得脸通红,满心都是欢喜,捂着脸不敢看她。
她会半强迫地让陈孑然抬头,对视,然后深情地看进陈孑然的眼睛里,说:“你可真是个宝贝。”
无数个夜晚,陈孑然的噩梦以这句话开始,又以这句话终结。
陈孑然背着身,垂在身侧的手指狠狠地发颤,拉扯连接心脏的那条神经,心跟着一起痛。
疼得她弯下腰。
陈孑然低头,看看自己。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那是长期与垃圾为伍而沾染上的、无法洗褪的腐烂味道。
顾茕光鲜地站在她身侧,乌发红唇,漂亮,明艳,金尊玉贵,衣着笔挺,看不到一道褶痕,连衬衫袖口的扣子都是奢华又低调的铂金镶边,与陈孑然橙黄色的荧光环卫服格格不入。陈孑然脖子深深地埋在胸口,弯成快要折断的直角,无法忽视顾茕视线里的锋利,刺得后背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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