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极了木沐懵里懵懂的小模样,见明兰端着白粥过来,立刻招手道,“给我吧,我来喂他。”
木沐这回不认生了,那头刚吹凉一口热粥,他就大大张开嘴巴等待,小手儿揪着两边衣摆,像嗷嗷待哺的幼鸟,惹得屋里众人窃笑不已。关素衣笑一会儿喂一口,只觉得来到侯府这许多天,唯有此刻才是真正快乐。
偏在这档口,一名管事婆子匆匆跑进来,附在老夫人耳边私语,说是私语,其实声音也不低,离得较近的几位主子都能听见,反正这事儿早就传开了,并非隐秘。
“老夫人,可不得了,叶家出大事儿了!昨儿那鉴宝宴压根没开成,好好的宝贝放在十几个人眼皮子底下,竟就莫名其妙碎了,叶老爷当即命人封了府门,拘了宾客,跑去宫里找皇上求助,原以为皇上能帮他把燕京城给翻过来,却没料皇上查都不查,只说叶家福禄浅薄,难承圣恩,国宝碎裂是天命,让他们只管捏着鼻子认了;这还不算,皇上转过脸就把跑去叶家查案的禁卫军打了一百板子,降了等级,说他们擅离职守云云。这是昨儿发生的事,今儿在朝上,皇上还不肯罢休,将联防抚司和三军禁卫头领挨个儿申饬一遍,听说日后唯有皇上拿着虎符才能调动京畿防务,似叶家这般任意调遣者罪同谋逆,该诛九族!这话可把叶老爷吓傻了,当堂便尿了出来,那尿sao·味儿……”
管事婆子扇鼻子,捂嘴巴,仿佛身临其境。
老夫人焦急追问,“后来呢,皇上怎么说?”
“后来皇上嫌他御前失仪,提前散了朝会。叶老爷哪里敢走,当即便跪在承德殿前请罪。侯爷,侯爷收到消息也跑去陪跪,这会儿许是在叶府帮忙善后。”管事婆子声音越来越低,终至无言。
“不肖子!叶家的事与他何干!”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怕她气狠伤身,管事婆子连忙禀报好消息,“皇上原想捋夺叶老爷官职,哪料叶婕妤忽然旧疾复发,吐了一床血,若非就医及时,差点一命呜呼。她哭着喊着求皇上开恩,又自请降位为父亲赎罪,皇上怕她受不住刺激,只得遣送叶老爷出宫,说是让他闭门思过。如今叶婕妤是生是死也未可知,听太医说很有可能熬不过今晚。现在大街上已经传遍了,都说一个马贩子的女儿也敢肖想那极致的富贵,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特降下灾病来惩治她。昨儿还气焰熏天、风头无量的叶府,现在已成了全燕京的笑柄,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这会儿都已经唱上了。老夫人,奴婢给您学一段儿……”
管事婆子清清嗓子,咿咿呀呀唱起来,“叶氏有女,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任尔几多筹谋,终敌不过一树珊瑚碎裂,一场无妄之灾临头。但求君王宠爱,偏又入了暗霾,自以为权势滔天行霸道,却终究君是君来臣是臣,僭越犯颜罪难逃……”
“唱得好!”老夫人面如寒霜,咬牙道,“然叶蓁心有九孔,狡猾如狐,不会让自己白白折在这等小事上。她那旧疾谁知道是真是假?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看她这回死不了,不过使个苦rou计而已。”
阮氏过门前叶蓁已经“溺亡”,所以她并不知道婆母为何憎恨叶家,故也不好开口。
关素衣眉头紧皱,脸色Yin郁,似有难解之忧,苦苦思索半晌,沉yin道,“那珊瑚树究竟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碎裂的?明兰,你再去打听打听,务必详细点儿。”至于叶家和叶蓁的下场,她早有预料,也就毫无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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