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面上露出难忍的痛色。
“你……”谢韬皱了眉,到底多年的情分在,想要出手搀扶询问,却又碍着一对儿女站在一旁。
“姨娘,您怎么了?可是方才那一脚伤着了?若是因为老奴的糊涂,害得您伤了腹中的哥儿,那老奴真的是百死难赎啊!”李嬷嬷慌忙对着谢韬磕起头来,“求老爷大人有大量,不要因为老奴的过失迁怒于姨娘,为姨娘寻位郎中好好看看罢,一切过错都是老奴的过错,实不干姨娘的事,更不该牵累哥儿啊!”
“你说什么?”谢韬愣了愣,转头望向小声啜泣的董姨娘,“云儿……你……有身孕了?”
董姨娘以帕遮脸,哭道:“妾身驭下不严,眼皮子底下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惹老爷心烦,也令真娘受了委屈……妾身实在没有脸再见老爷……只是……这腹中胎儿尚不足两月,毕竟是老爷的亲生骨rou,还求老爷垂怜,给我们娘儿俩找一处房屋栖身,赏妾身两口茶饭,一床被褥,待妾身诞下孩子,便……便自请求去……”
她说不下去,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你……”谢韬面色复杂,虽然对李嬷嬷的话有所疑虑,到底怜惜之情占了上风,转身对小厮道,“快,快去……”
“小蓝,快去备马,请李神医过来。”谢知真已经收敛了方才短暂泄露出的脆弱情绪,恢复到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在谢韬开口说和之前,主动给了台阶下,“父亲,姨娘被蒙在鼓里,全不知情,如今又怀了弟弟,也是喜事一桩,依女儿之见,将歹人和刁奴处置了也便罢了,此事以后无须再提。”
她这一番通情达理的话语,引得谢韬越发惭愧,也令董姨娘为李嬷嬷求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得力心腹被拖下去打板子。
谢韬自抱了董姨娘去兰香居,一众下仆哗啦啦地散了,留下姐弟二人。
谢知方咬牙切齿,骂道:“父亲实在偏心!板上钉钉的事,竟然被他如此轻轻放过,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谢知真也觉心寒,听见弟弟说得不像,又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哪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父亲受董姨娘蒙蔽已久,就算养只猫儿狗儿,这么多年也动了感情,如何是想舍下便能舍下的?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谢知方嘴上应了,心下却另有计较。
谢知真看他隐有不平之色,且眼珠子乱转,担心他私底下冲动行事,叮嘱道:“阿堂,无论董姨娘为人如何,稚子毕竟无辜,你做什么决断之前,可否先与我商量?”
谢知方自然满口答应,哄姐姐快去歇息不提。
他来到庭院中,见谢韬安排下的八十板子已打去五十有三,充作打手的小厮乃谢韬书房里侍候的点墨,那一根板子被他挥舞得如云袖锦缎一般,动作花里胡哨,却看不见血迹迸出的腥艳,听不到筋骨断裂的声响。
李嬷嬷装模作样地趴在矮凳上,嘴里“哎呦哎呦”地叫,脸上也无汗水,也无痛色。
谢知方咬了咬牙根,皮笑rou不笑地道:“点墨,董姨娘若知你这般孝顺,必定愿意将你调到她院子里伺候,不如爷去帮你说说情?”
点墨被他唬了一跳,手下一时失了轻重,打得李嬷嬷惨叫一声,老胳膊老腿不住颤抖。
点墨强笑道:“少爷这是怎么话说的?小的已是用了吃nai的力气,绝不敢随意糊弄老爷,还请少爷莫要取笑。”他虽然暗中收了董姨娘的贿赂,可那位肚子里的是哥儿是姐儿还不好说,即便真是个哥儿,又哪里敌得过谢知方这样占着嫡出的金贵身份?自然明白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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