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卖水卖汤,去别处,这边不让摆。”
这话一出,好些人顿时不干了,普渡寺山门下热闹,他们在这卖百货,一日能卖得不少银钱,少了一日,亏得慌,再者,榷场近尾声,外来客返家,过后再没这么好的生意,当下有大胆的出声道:“你是王孙还是公子,你叫不摆就不摆,我们亏一日买卖,找哪个说理去?”
狗腿呸得一声,吐了唾沫:“我家郎君,虽不是王孙,却是王孙他小舅子,你们这般狗胆包天的,倒敢张口舌。”
一人怒问:“你家郎君什么名姓、?”
狗腿谄媚:“我们郎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知州的舅兄,只问你们,可有份量让你别去摆摊去?”
话音里,一个生得牛高马壮的挑夫粗声道:“纵是知州的舅兄,也没口一张就把我等赶走的道理,得拿令来,他是知州的舅兄,又不是知州的官帽官印。”
“放肆,刁民。”狗腿一蹦三尺高,指着挑夫的鼻子就骂。
挑夫却是不怕,他们这些挑夫脚力都抱成一团,还有团头领事,人多势众,也算一霸:“我便刁了,你拿我牢中去,来啊,来啊。”挑夫上前一步,将头一低,拍拍后颈,“有枷锁,架了我去。”
狗腿气弱,退后梗着脖道:“你放肆。我告诉你们,明日,整个普渡寺都不接重客你们纵来这摆摊叫卖,除却鬼,是没个喘气的来衬你们的生意。”
这下众人都吃惊,交头接耳,议论之声不绝。
狗腿顿时得意:“我们郎君慈悲心肠,提前与你们说一声,那是心疼你们来去白费功夫,你们倒好,不思感恩,倒来咄咄逼人。”
挑夫大怒:“狗胔的再敢张嘴。”
狗腿怕将起来,急忙后退,藏进几个恶奴后面。卫放也怕,对着一堆暴民,勉强挥开护卫,展开扇子,不耐道:“诶……多大点事,你们一帮子卖东卖西的,就来跳脚。你们一日能卖多少银钱,老子补与你们便是。”
众摊贩一愣,讶异问:“郎君说真说假?”
卫放一拍胸膛:“哪个与你们说假,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卫放何许人,最不差的便是黄白之物。再说了,我言出无信,不是给我妹夫脸上抹黑。你们这些挑担的,能赚几个臭味钱。卖凉浆的,你一日能卖几碗凉浆?”
“多则百碗,少则六十多碗。”卖凉浆被他吓一跳,一边哆嗦一边将一日所得翻了个倍,心下量他这等公子哥定不知真假。
果然,卫放面露鄙夷,又问:“那你一碗价几何?”
卖凉浆的曲着膝盖,犹豫了下,想伸两根,狠狠心,又加一根:“三文。”
卫放冷哼:“才三百文,值当什么……”
狗腿躲那跳脚:“郎君,听他放狗屁,一碗凉浆哪里能卖三文。”
卫放大怒:“我正经问你,你缘何骗我。”一指几个恶奴,“把他这凉浆挑子给我砸了。”
卖凉浆的腿一软,往地上一趴,声泪俱下:“郎君雅量,小的猪油蒙了心,小的凉浆一碗只卖一文钱,小人上有百岁老母,下有八个三岁小儿,养他们就跟火烧山般,蝗虫都没他们能吃。郎君啊,小人的挑子是活命的根本,砸了,小人一家十几口,只能等死心了,郎君饶命啊。”
卫放嫌他哭得腌臜:“快砸快砸,从来没个人敢欺我。”
一帮子恶奴饿虎般扑过去,几脚就将凉浆挑子的砸个稀烂,桶啊碗啊稀里哗啦一顿响,菜了一地。卖凉浆扑地上嚎啕大哭。一众摊贩脸上皆有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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