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脆地喊着二牛哥哥,递给他一个嫩柳编的帽子……
春光流逝,转眼已是满目翠绿,京城一处宅院中,藤蔓尚未葳蕤的藤萝架下,坐着四五个人,皆穿着家常袍子,面前摆着香气淡淡的翠茗。
但每个人的面上却没有半点赏春品茶的轻松随意,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当中的一个葛衣老者身上。
他的年纪六十左右,慈眉善目中带着久经官场的威严。
“顾含之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一些时日了,现在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他缓缓说道。
听到他这句话,在座的几人面上都浮现几分激动。
“老师,我们这就上书弹劾朱党这些人!”
“我早就写好折子了就等老师您一句话……”
“再不能让朱党如此嚣张下去……”
几人纷纷说道,更有人眼圈发红,只有坐在角落里的顾渔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地品茶,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不是弹劾朱家……”老者沉声说道。
这话让群情激动人们又泄气了。
“老师,是不是还是没有罪证?存之不是献上证据了吗?”
“那些证据陛下看了,不是也没说什么吗?看来还是不够……”
顾渔低声笑了,引来大家的视线。
“证据不是够不够,而是陛下想不想看的问题……”他笑道。
这些人都是在于朱党历次清洗中幸存下来的,自然一点即通,都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这次我们不能弹劾他们……否则,适得其反……”老者缓缓摇头说道。
“那老师您让我们弹劾谁?”大家问道。
老者微微一笑,“我,以及关在牢里的顾含之。”
“啊?”众人面露惊讶,“弹劾老师您?”
“对,弹劾我,弹劾顾海,谁也不许说朱家一句不好,也不许提朱党一字之患,总之弹劾我和顾含之越多越好,说得越厉害越好……”老者神色凝重,略有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要让陛下看看,这朝堂是谁家的朝堂……”
众人沉思一刻,面色解恍然明了。
“可是,老师,朱党那些人以前弹劾您的折子也不少啊……”有人还是轻声疑问。
“那是以前……现在……能遮天的伞已经破了……”老者微微一笑,看着满目翠绿,“这一次,是我们能出口气的时候了……这一天……老朽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他说这话,声音渐渐低沉,鼻音浓浓,为了这一天,路上已经铺了太多人的血……
这一天终于还是等到了。
平阳侯走进院子,揉了揉眼。
“怎么了?”接出来的夫人关切地问道,看着神色有些焦躁的丈夫。
“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啊……”由侍女服侍换了家常衣,平阳侯坐下来,重重吐了口气,似乎要舒尽心中闷气,“这眼皮也跳得厉害……”
“朝堂上的烦心事本来就多,侯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满不在意地说道。
“可是……”平阳侯闭上眼,伸手轻轻揉着额头,缓缓说道:“这半年来,格外的……嗯……”
他停顿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字眼。
“……怪异……”
“怪异?”夫人问道。
“你看……”平阳侯在椅子上换个姿势,“前一段被关在牢里的顾海不老实,竟然逮住监察史上死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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