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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夏随后跟在阿珍身后上楼。
这间画室全名叫“庄周梦夏”,店铺的营业执照在年初转移到杜夏名下,杜夏手记的账本还放在收银台下第二个抽屉里,除了与画室运营相关的开支和收入,连葱姜蒜几角几分这类琐碎都记得清清楚楚。
杜夏在这里生活工作七年的痕迹依旧崭新,毫无疑问的半个老板,推开二楼画室的木门后,又是他自己伫在门外,过了五六秒后又把门关上,在阿珍不解的注视下解释道,还是不打扰大家了。
杜夏在没有窗的稍显晦暗的狭窄楼道前久久停留,仿佛能透视到门内的场景:拉上窗帘的室内天花板上晾着画,各自工位上有半成品的画。画架边上,所有人都躺在草席铺成的水泥地面上午睡,姿势各异,不见外到胳膊搭到别人的肩后也懒得挪开。
值得一提的是,画室里的工位分布发生了变化。以前杜夏最认真,出货量最大,光线最好的位置一直是他的,现在画室里最正中心的画架是庄毅的,其他人都有挪到了庄毅两侧,呈翼状排开,那张大草席就摊在两翼之间,能将所有人容纳。
这所有人里不包括杜夏。他看到了,自己用顺手的画笔颜料被收纳在靠窗的墙角,房间里少了个工位后再重新排布,rou眼可见的宽敞了不少。
杜夏后知后觉地相信,画室的生意确实不差,不然,送了好几个月外卖的杨博春不会真的也躺在里面歇息,脖子上挂着的防止颜料弄脏衣服的围裙都忘了取;老四也不嫌硌得慌,裤兜里露出半个包装袋的槟榔是市面上最贵的品牌,睡着了都忍不住眯眼笑,只有庄毅卧躺,压着心脏呼噜声不停,其他人也不介意,并没有特意将制造噪音的人推醒。
杜夏关门时带起了一阵风,清凉又干爽。杜夏知道在自己视觉盲区的侧边墙角,有一台空调伫立,吹出的冷风够得劲,在室内午睡没必要脱衣服,不用像以前那样嫌热的光膀子,显得穿戴整齐的杜夏格格不入。
草席本来就是给所有人一起睡的,杜夏现在若是进去,躺下,大夏天都偏爱穿长袖的他终于可以和大家没什么两样,他却和阿珍一起下楼了,楼上的那台放画室的大功率空调他年年都计划要买,年年都没舍得买。
回到一楼店面后,杜夏在阿珍的指示下点开某个社交软件上的直播回放,每一个都点开看了两眼后,杜夏从背景变化里看出空调是庄毅在直播后的第八天买的。
杜夏搬了个没靠背的高凳坐在收银台边,手机放在桌上,一时不知该点开哪个观看,阿珍就从半个月前开始说起,那段直播的热度比所有回放加起来都高,在那之前,庄毅这个目前有五万多人关注的直播号仅仅是个私人账号,记录的内容无外乎是自以为是的男性魅力展示,配上时下热门的网络流行。
谁知庄毅不鸣则已,一鸣惊在了前夫哥老家门口。
也就过去半个月,阿珍重新提起庄毅一手拿刀、一手拽着她前夫脖子拳打脚踢的场景,她的微笑和眼神都很生动,好像这事儿就发生在昨天,又好像遥远如上辈子,每一遍的回忆和讲述对当时的混乱都有不同程度的美化,很多细枝末节也无关紧要了,就记得庄毅久违地有股狠劲和心气,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在她和前夫回到老家后也抵达了那个村庄,直逼到家门口,要两人把相关证件都带去民政局办离婚。
阿珍前夫在蓉城就敢到大卫村里耀武扬威,看庄毅不起,如今在老家自己的地盘,走到哪里都沾亲带故,自然不把外地人庄毅放在眼里。
庄毅有所准备地掏出一把小刀指过来,前夫见前来围观的里里外外全是自己人,更不在怕的,还挑衅地一直叫庄毅冲自己来,来啊,现在是法制社会,庄毅不怕蹲局子就冲他来啊。
前夫理直气壮,信心十足,岂料庄毅并没有按常理出牌,刀尖一转抵上自己的脖颈,说阿珍要是拿不到离婚证,他今天就死在这里。
说完,庄毅还怕大家伙不信,真在手臂上先划了一刀。
这波Cao作可把前夫哥整懵了。群众哗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掏出手机,或拍视频,或发朋友圈,或直接开了直播,邀请更多的人来看这场无厘头的闹剧,镜头里的庄毅手臂上有血慢慢地流,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一脸错愕,女人捂住口鼻,眼眶晶莹得再眨两下眼就能淌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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