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秋三五天,程宴就得了重感冒。每日被逼着喝药量体温,还要时时汇报给程敛听。
这会儿程敛正坐在床头,拿着温度计看刻度。程宴还是犯困,盯着他的手指差点打起瞌睡,他一只手轻轻贴着程宴的额头,语调意外地很温柔:“还在烧吗?”
程宴噤口不语,怀疑程敛是忘了自己缘何患上的感冒发烧。
立秋那天半夜三点,他还把程宴压在窗台上Cao。本来那晚就有暴雨,程宴的脸紧贴着玻璃,雷电咔嚓嚓地从他眼前闪过,活像要将他整个人给劈作两半,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加上程敛惯常没有事后替他清理的习惯,做完就走,程宴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清理,等回到床上已经是差不多凌晨五点,吹了冷风,果不其然一早就开始发烧,到了中午已然烧得神志不清了,紧急送医打点滴,可程敛不喜欢医院,又叫人马不停蹄地把程宴送回家,一路折腾,终于他的病愈发严重了。
这两天灌了不少药,才好了些许。
虽然生病很不好受,不过于程宴而言是件十足的好事,程敛不会碰他,他也终于乐得几天清闲。
午餐还是程敛送到房间的,白粥小菜配排骨山药。排骨炖得软烂,程敛用筷子把骨头都剔出拨到一边,不过他耐心有限,不至于到亲手喂程宴吃饭的地步。做完后他退到卧室角落的沙发上,但他一个大活人站在房间里,即使不说话气场也能压得程宴喘不过气来。
程宴在他面前简直如坐针毡,草草喝了两口粥便了事。小心地觑了他一眼,程敛并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平白给了程宴些底气。小心翼翼地将汤匙放下,瓷器相碰的声音引起了程敛的注意,他没戴眼镜,挪出目光看向发出声音的人,双眼微微眯着,像蛇。那丁点儿底气霎时便无影无踪了。
程宴不由自主地往背后缩了缩,这几乎成为他的惯性了。加之他实在恐惧大哥的眼神,凌厉尖锐,像能把他拆吞入腹。
程敛起身向程宴走去,还是办公时的打扮,中午抽空回家看看他的病症如何,尖头皮鞋踏在房间厚厚的地毯上只有沉闷的声响,一下下敲得程宴心脏莫名发紧。
幸而程敛只是扫了眼几乎未动的餐食,并未多说什么,程宴僵直着身体祈求他快点离开,可他动作却像刻意放慢,慢条斯理的清理,时不时抬头看他的神色,颇像一尾毒蛇在打量自己的猎物。程宴直被他看得周身发毛,良久,他才听到自己大哥吐露出一句:“明天程野会回来。”
程宴愣住了。
差点没能从记忆中捞寻出程野这号人。对他最后的回忆还是盛夏时,他搂着自己在花房里做爱,花香与烈日直熏得人头脑发昏,他宛若发了情的兽,一刻不停的冲撞,唇吻不断落在程宴的脖颈与耳下,像猛兽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最后他和程宴说,他要去办一场大案,七成没命。
实则程宴已经记不清彼时听到这话的反应了,至少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或是带了点几不可查的担忧,实则心里早乐开了花,又或许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心里想法,希望他真的去死。
他是程宴一生梦魇的始作俑者,程敛是帮凶是同谋,程宴很难不恨他们两个人,昼夜早晚都希望他们去死。
而此刻,程宴的意识终于回笼,程野回来了?他总共离开了五十七天,并不是刻意关注,实在是没有他的日子令人身心愉悦,与之相比,哪怕是程敛终日的Cao弄都没那么可恨。
虽然他俩年龄相仿,但性格处事可谓天壤之别。
程宴定了定神,回应一声只当自己晓得了,程敛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微凉的指尖在他下颌处摩挲:“你希望他回家吗?”
这话听来十分悦耳,程宴恍惚了一阵,没想到程敛居然会问询自己的意见。他一向霸道专横,床上床下皆是如此,程野有几分肖似他,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酷爱武力镇压那一套,因他知道自己这个亲弟弟天性软弱可欺,打个巴掌都不用给颗甜枣安慰,愈发变本加厉。
程宴于是伸手抓住程敛的手指,很认真地正视他:“如果我说不希望,你会遵循我的意见吗?”
程敛蓦地笑了,他低头,唇瓣擦过程宴的耳廓,冷得几乎叫人战栗:“你要乖。”
语毕,他端起了餐盘,无视程宴苍白的脸色,仅在关门时点头致意:“好好休息,晚上我要加班,不会回家。”
程宴的牙齿都在打颤,眼睁睁看着门缝翕合,终于能缓上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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