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中除去,扶植其幼子即位,胁天子以令诸侯,将军大业可成。”
庆之断然拒绝道,“陛下命我等,送北海王北归称帝,我怎可取而代之,马参军说笑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卑职当然明白,将军对皇上,赤胆忠心。可是如今,北朝局势瞬息万变,那魏帝太过荒唐,对将军尚且多方掣肘,还有尔朱氏虎视眈眈,他日恐遭祸端”,马佛念急切道。
“你让我再考虑一下吧”,陈庆之沉yin片刻道,
“明日我会率军,前往虎牢关巡视,待归来后,我会再一次向魏帝陈述利害,无论成败,我自当决定,你我今后之策。
其实,早在进洛阳之初,我就已往建康去信,向朝廷发出了增兵之请,请求大军,一路缓缓北上,沿途接收受降之城,一路直奔洛阳支援,以备来日迎击尔朱氏,望能获得陛下批准。”
马佛念见庆之筹谋深远,这才稍稍放心。
没有想到,就在庆之巡视虎牢关之时,葛荣部叛乱已被基本肃清,天柱大将军尔朱荣,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回军南下,包围洛阳。
如今,洛阳城里,只有一路收编和新招募的五万兵马,为了与洛阳形成犄角之势,阻拦敌军,陈庆之统领剩余的全部梁军,渡过黄河,驻守北部中郎城。
四月,尔朱荣率领主力八万,进攻中郎城。
由于中郎城并不坚固,庆之选择了出城鏖战,尔朱军数度冲锋,都被阻挡了下来,双方激战三天三夜。
陈庆之身先士卒,鼓舞士气,梁军虽折损颇多,也硬是消耗了敌军数万人马,让尔朱氏再也无法组织攻势。
尔朱荣察觉到,啃不下陈庆之这块硬骨头,于是决定调整战略。
他让部下贺拔胜佯装进攻,拖住陈庆之主力,自己率主力绕远路,悄无声息地从硖石强度黄河,直逼洛阳。
没想到,元颢虽坐拥五万大军,闻得尔朱荣杀到,以为陈庆之已败,竟似吓破了胆,城都不敢守,就带领大军仓皇而逃,丢下偌大的洛阳城。
尔朱荣自然不会客气,纵兵驰骋,如猎人追兔子,双方于河桥遭遇,元颢军大败,四处溃散,逃窜中的元颢,被一小小个县吏割下人头,送去邀功请赏。
庆之深知大势已去,立即带领剩余兵马,强渡黄河,意图南归,为了应付贺拔胜的追击,庆之亲自殿后。
可惜,天公不作美,大军渡过黄河,跋涉嵩山,却遇春雨淅淅,连绵不绝。此时节,刚历了数九寒冬,山上草木不丰,土地泥泞,忽然爆发了汹涌山洪,泥沙细石席卷而来,梁军匆促间,被冲毁了大半,前军四散。
庆之等人,因为殿后,侥幸逃过一劫,却被贺拔胜追至。
为了掩护庆之逃走,祖老大将他打晕,交给了参军马佛念,穿上了他的铠甲,带领剩余人马,去引开敌人的追击。
庆之醒来后,悲不自胜,却被马佛念按着,剃下长发,身旁唯余护卫几人,一一如此,他们丢盔弃甲,只着素色单衣,乔装成行脚僧侣,往南逃去。
一行人停停走走,一路来到陈郡,遇到一位当地的汉家富商,虽然识破了他们身份,却答应帮忙穿越边境,逃回南梁,不过为了不显眼,只能带一人上路。
马佛念握住庆之的手,强颜作别道,“大将军勿以我们为念,我们在当地,做个普通的僧人也是好的。
‘白袍将军’威名,早已响彻黄河两岸,大将军他日回归,必将成为朝廷柱石,有将军镇守一日,北方蛮夷不敢造次!望将军珍重!”
陈庆之流下了热泪,无言以对。那么多弟兄,为他牺牲性命,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有那担在肩上的重责,可以提醒他活下去的意义!
庆之回朝后,梁帝萧衍深深后悔,自己没有派兵北上,以致错失良机,因此并没有责怪庆之,反而大加封赏有功将士,陈庆之被封为永兴侯,镇北大将军,都督淮北诸军事。
终其一身,庆之都镇守在淮河北岸,遥望黄河,那滚滚的江水,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回归故乡的英灵!
后记
十多年后,白袍将军已逝,梁帝萧衍晚年,信佛日笃,几度舍身入寺,群臣每每花费巨资上亿,才将他从寺庙里赎出。
其时,南梁朝政荒废,士族腐败,有投合梁帝所好者,各处搜罗祥瑞献上,以彰显梁帝萧衍,乃佛陀转世,圣王降生。
一日,国山县落碑村口的古朴石碑,被有心人发现,将其作为圣物,运送入京,却在走水路途径太湖时,再一次落水沉没。
这块雕刻着太古篆文的石碑,不知记载了些什么,是仙迹渺渺,还是洪荒传奇,是千秋霸业,还是先圣立言?
这块落碑,曾见证了东吴的灰飞烟灭,如今再一次落入太湖,被永远地埋在了幽幽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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