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们从督军府回来那晚吗?
江城金山码头,天边寒月给湖上稀零的船只铺洒上一层朦胧之色,随着微漾的湖面荡来荡去。
霍随舟沙哑的声调若有若无,每吐一个字极其艰难,他的瞳孔弥漫上一层薄雾,却仍然死死盯着被另一个人拥在怀里的女人,那张笑脸自始至终没曾转过来一回。
他手里的配枪早对准自己的心脏,分毫不差,后面传来陈副官疾厉的阻止声,可男人渐渐什么都听不见,连同自己哽在喉咙里的祈求。那时..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霍随舟一字一句,说他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她啊,或许更早,在她为他挡枪的时候,在她说没想那么多的时候,在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
他喉咙情不自禁地发痒,想瞧她又不好意思,对上她的眼神他就开始发慌,看到她哭他心里也跟着难受。
那时他不懂得这是什么,懂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想对送我纸鹤的小丫头说抱歉....你一串串的善意和美好将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而我却所有的坏全给了你。
我想补偿一辈子,纵使将自己千刀万剐也想重来一回,可我知道这全是痴念,清醒的你不会愿意。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年年?
原谅我的懦弱,再没有办法看着你一次次奔向另一个男人。我放了你,也放了自己,放了那个只要清醒着便会永不停歇地缠着你的霍随舟。
年年,你自由了,下辈子别再遇上我这样的人了。
霍随舟闭眼,泪水肆意跌落,随着嘴里的一声三,手指一点点往下扣......
而对面的女人随着他开口的每一句,早趴在萧恒怀里泣不成声,她将哭声死死压在喉咙里,眼泪却沾shi了男人的大片胸膛。
傅年不想记起,可那些回忆不由自主地涌进脑子里,她日复一日偷偷溜进督军府,期盼那个失了母亲的小绅士看到这些纸鹤能开心些。
她坐在花轿里的惊喜期待,手心的汗将帕子都弄shi了,万一小绅士嫌自己的妆容不好看怎么办呀?
她日日等在霍公馆西窗前,从黄昏到夜幕,就盼他平安归来。
他教她写名字时,她心头的的欢喜,她听见男人娶她的真相,骗她喝避子汤时的心碎.....
回不去了,霍随舟,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声绝望的三傅年自然也听见了,她死死拽着萧恒的衣侧,逼自己别回头,喉咙里哽咽急喘的哭咽却让他面前的男人心都揪紧了。
萧恒握枪的手因为胸前的泪如泉涌而紧紧攥在一起,手背青筋若隐若现,终于在霍随舟扣动扳机的前刻眉头往下压,手臂一挥,枪支扔了过去。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阿年面前死。
在男人倒地那刻周围倏地响起凌乱的跑动,萧恒将女人抱了起来,大步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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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黄昏,漫天红霞挂在红砖和红瓦上,几辆别克汽车刚开进庭院,宋妍便跑了出来,大红裙子摇摆起动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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