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玺知道, 是为了他。
魏禹说了,绝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他捏着那方染血的帕子。
那是魏禹给他擦手上的“汗”的,丝质的, 本来是擦嘴的, 魏禹用错了, 擦完也没像往常那样不紧不慢地折起来,而是团成一团塞进了怀里。
可见,他当时有多疼。
现在也是疼的吧,不然眉头为什么紧紧皱着?还昏迷不醒。
李玺想着,不醒也好,醒了万一太疼,他会心疼的。就允许他睡一会儿好了。
驾车的康伯被蛛蛛抓到了,黑衣人里也有几个是福王府的。李玺怕府里不安全, 直接带着魏禹进了宫。
难免惊动了太后,还有原本应该在洞房的李鸿和郑嘉柔。
长辈们都来了,随行的还有好几个御医。
御医们给魏禹处理伤口,李玺就在旁边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离开。
不幸中的万幸,魏禹骨头没断,只是后脑受了伤,血流得多了些,喝些补血的药,伤口愈合了就能好。
“他怎么不醒?”李玺问。
“魏少卿失血过多,又被重物击伤头部,需得好生养上几日。”御医委婉道。
“那他明日能醒吗?”李玺追问。
“这……”御医含糊道,“也许明日,也许……”
“后日?或者大后日也行。”
御医轻叹一声,执手道:“臣会开几副化除淤血的方子,按时服下,许能令魏少卿早日醒来。”
“有劳了。”李玺垂眼看着魏禹苍白的脸色,轻声说。
他眼圈很红,视线模糊,却不肯让眼泪流下来。魏禹睡着,没有可以让他抱着哭的人。
祖母不可以,臭爹和娘亲也不可以,他不想让他们担心。
魏禹伤在后脑和后背,不能躺着睡,只能侧着。所以,需得有人时时守在身边,以免他翻身压到伤口。
李玺要亲自守着。
太后劝,他便笑着说:“祖母别担心,我只是睡在书昀兄旁边,帮他挡着,其余的让小子们去做,累不着的。”
对上他的笑脸,太后劝都不好劝了。
李玺反过来劝他们:“太晚了,祖母快去歇息吧,还有娘亲和阿爷,扰了你们的好日子,等书昀兄好后,我带他去给爹娘磕头赔罪。”
三位长辈勉强笑笑,出了殿门。
李鸿和郑嘉柔没回去,而是随太后去了正殿。
李鸿沉声道:“人蛛蛛已经抓到了,有几个功夫好的跑了,剩下的这些人嘴严得很,有的直接吞了药,那些活下来的恐怕也不会轻易招供。”
太后冷着脸,恨声道:“不招我也知道是谁,老了也不知道消停!”
李鸿不解,“黑蝠令在柴蓝蓝手里,柴家势力又归了柴阳,晋阳姑母是从哪里找来的人?”
太后顿了一下,心虚道:“你阿爷给她的。”
李鸿一愣,“何时?”
“临走前,不仅她有,我也有。”
反正已经开了口,太后心一横,干脆都说了,“你阿爷怕你因为郑家的事待老臣们不慈,也担心你将来不孝顺我,这才留了这两拨人,一拨由我管着,一拨听命于晋阳。”
李鸿酸溜溜道:“母亲这时候才告诉我,是确认我会孝顺您了?”
“那倒也不是。”太后挺了挺腰,“这不册册大了嘛,就算你不孝顺,我还有他呢!”
李鸿:“……”
这是亲娘。
炉上的梨汤热好了,郑嘉柔抿着笑,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又起身拿了个厚实的披风,搭在太后肩上。
整个过程不声不响,没打扰母子两人互相瞪眼,也没显出丝毫讨好的模样。
太后却觉暖心,慈爱地拉着她坐下。
“你去叫人把晋阳带回宫,我亲自把这事处置了,就算将来到了地下你阿爷怪我,我也顾不上了。”这话是对李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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