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的风流,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用处均很大。
少年一只手藏到了背后,把头撇开,耳根掠过一整片红:“我姓李。”
姓李之人遍天下,兰渐苏总归不能喊他“姓李的”,以后路上偶然见面,一声“姓李的”,满街人回头。那时候,尴尬就来得大了。兰渐苏便执着地要知道他全名,不得不又是很风流地问:“李什么?”
那少年将头缓缓转回来,青涩地笑道:“星稀,月明星稀的星稀。”一颗小虎牙撑在唇上,像玫瑰上唯一的小刺。
兰渐苏说:“李星稀。”
月明星稀,李星稀。 兰渐苏思索埋伏在这名字间的字纹。他从思索对方是不是有个姐姐叫月明,到思索对方是不是有个弟弟叫星稠。最后思索出,这不是皇帝口中的李庆那草包儿子吗?
第17章 多情烂漫小公子
盘羲山是座著名的险山,自山腰往上,迷雾层层缠住山头。
兰渐苏走了个把刻钟,李星稀在他身后不离不弃。
李星稀起先是怕兰渐苏再“做傻事”,所以执着地跟着他。后来不这么想了。因为这段路程太漫长,使他大脑的思维无法一直局限在做傻事这件事上。于是李星稀扩展思维,开始猜兰渐苏不是做傻事,不是做傻事又是做什么事?是做什么事才会脱光衣服往河里奔,还能奔得“出水芙蓉”,shi目流情,毫不狼狈?
鉴于这些问题,有点考验形体美学和颜值定律,李星稀不够好使的脑子,无法进行细致化的研究。他拉着一衣袍没干全的水,踩着兰渐苏的半条影子,边走边问:“你是失足掉下去的?”
兰渐苏说:“你再猜。”
“那你是下去游水?”
兰渐苏说:“再猜。”
李星稀扳着他的脑力,苦思冥想,终于敲定:“我懂了,你一定是遇到山贼了。山贼抢光你的财物,想将你淹死,没想到你大难不死,有幸得救。”
兰渐苏一时噎喉,不懂言语。在这位尚书爱子面前,他总是不懂言语。沉默造就了他冰山的人设,使他在李星稀眼中神秘莫测的美男形象根深蒂固。如此一来,他必须坐实风流了。
李星稀似乎已然笃定自己的想法。屈拳捶在掌心上:“山贼真不会做生意,你这么好看,为什么不把你卖到勾栏里去赚一笔?”
此人不仅话多,体内还有一定比例的犯罪因素,兰渐苏断定,此人危险,若不及早远离,明日就醒在烟花之地中。口中虽无话语,脚下迈的步子,却迈去得更大更深,袖边跟的风飞舞得疾快。
李星稀见兰渐苏默不作声越走越远,焦急地快步跟上:“你别走那么快,等一下我!”
凤先河的河水渐深,“凤凰”的“羽翼”之处,颜色深进幽蓝,冷气森森上冒。烟飞雾起,万物好像皆埋进太虚中。
一条青黑的窄小山道,从浓白间破雾而出,延到兰渐苏眼前。奇形怪状,弯弯曲曲一条。
丹心留在梳头屏中的画影,走的是这条路。那画影中的路也是这般黑,这般小,这般相貌奇丑。
兰渐苏在这条凸石横立的奇丑小路上踩了两踩,稀松的泥土便落下一大片。
“公子,这山上没什么好风景,别往里走了,我送你回家吧。”李星稀不大的声音,在这鬼气丛丛的山林里如耳旁铃音,响亮清脆。
兰渐苏叹道,李公子虽然在外人口中是个无能草包,待人却这么贴心温柔,合该是个多情浪子,可惜自己非佳人美女,不然必与他发展出一段故事来,流传成台本佳话,戏台上搬演两出,也不失成一出经典。
兰渐苏说:“我不回去。”他往雾深处行去,身影不消瞬时掩进重重雾中。
薄光阑珊,天色暗暗沉沉,像一条挤不干水的破抹布挂在天际,随时要滴漏两滴污水。李星稀恐待会寻他不见,倏忽跟去。回头欲认清路口,李星稀陡然“啊”了一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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