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半夜。祈染被高空掉落的失重感吓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全是渗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汗，后背也全shi。后怕的情绪袭来，身体还在本能地发颤，祈染抖着手指抓了抓头发。

    他梦到，他从一栋老旧居民楼的顶楼掉下去，耳边是猎猎风声，底下是张开大口吞噬人的黑洞。无边的绝望蔓延，最后映入视野的，只有主角攻冷漠至极的脸。

    以及一句嘲讽至极的，“你不配。”

    十多层的高楼掉下来，他清晰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感知生命力的流失。

    祈染脸色苍白，喉咙是一阵一阵的滚烫热意，血ye的猩甜就梗在喉头，似乎要咳出血。他不住发喘，手往后撑，才没让身体直接软倒。

    “你怎么了？”许昱也跟着坐起来，看到祈染的表情，几乎控制不住心里的慌乱，心脏发紧，喉咙说不出话。手指也跟着抖，想碰眼前人又不敢碰。

    身边的alpha脆弱得好似下一秒就会消失。

    祈染暗自深呼吸，平复混乱的心跳，“做了一个梦。”

    “梦都是假的。”小白花立刻反驳，声音很是紧张。像是害怕他相信梦境，做出什么傻事。

    祈染努力地让自己语气变得轻松，“梦到我死了。”

    “跳楼死的，死得不大好看。”

    话音落下，许昱没有回话。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的氛围，祈染还想说点什么，下一秒却被主角攻紧紧抱住。抱住他的手在发抖，同样的，祈求的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说了。”

    祈染没有回抱他，手指很稳，没有抖，他说：“如果我真的在你面前死……

    一贯冷漠的表情消失，许昱的神情发狠，在他腰间的手却抖得厉害，“那我现在就把你锁起来，让那些如果的事情，彻底变成不可能。”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麻麻的，酸酸的。祈染勉强挤出一个笑，说：“啊，真霸道。”

    “梦都是假的，你不要信。”许昱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比祈染的还要苍白上几分。

    祈染想到容离说的，他缓了缓，才慢慢地开口：“那容离和你说过的，你信么？”

    “上次在沈尘生日会说的，你信不信？”

    小白花帮他抚背的手指紧了紧，手倏地紧紧扣住他的手。他偏头看过去，祈染苍白的脸依旧秾艳，甚至平白添了一分脆弱的风.情。

    对上他的目光，许昱心跳错漏，那根桎梏心脏的线似乎还在，勒得他心脏发疼，酸酸涨涨的，让人心里发酸。

    他觉得他错了。他不应该欺骗研究对象。他想坦白了，他想说他知道这一切，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喉结攒动，许昱开口：“……，发呆的Alpha也应声回头看他。

    许昱垂眸，手指动了动，他继续说：“我其实知……

    但此时，谈话被一通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祈染的手机，来电显示——容离。

    半夜三点，主角受打来电话。祈染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匆匆拿起手机，用最快的速度按下接听。

    绝望的抽泣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容离哭得泣不成声：“祈染、祈……，我、”

    黑夜好似是一个庞大的怪物，轻易吞噬人内心的最后防御，揭开心底最黑暗的地方，肆意翻搅。

    “我受不了……好、呜呜，”哭声愈发崩溃凄厉，隐隐的，还能听到容离室友安慰他的声音。

    祈染顾不上还在说话的主角攻，他起身穿上棉拖，同时飞快地问：“发生什么了？冷静一点，我去找你。”

    平时冷漠的嗓音，如今看来十分令人安心。容离吸吸鼻子，浑身发抖得厉害，说出的话也不成句子。一旁的室友只能拿过手机，替他把寝室位置说了。

    A市秋天夜晚冷，祈染身上只穿了睡衣，来不及穿外套，一边不停说话安慰容离，一边脚步匆匆往那边赶。

    许昱也起身，怕他冷，从衣柜里拿了两件外套和袜子，“我陪你去，……

    他话没说完，寝室门已经关上。

    祈染走了。

    许昱手里拿着外套，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风凉飕飕地吹着，格外的空荡寂寥。

    祈染赶到时，容离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寝室里的人看到他就像看到救星，赶紧把人请进来。

    容离自然也看到他，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想要拥抱的手却在触及许昱时收回了，不敢抱，只敢手指紧紧攥住祈染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