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底气不足,声音粗哑。
大雨天,生意不好,没有耐心的服务员第一次这么有耐心的等待。
不过在看到店里的泥脚印后,服务员转身开炸时没能忍住嘲讽似的半勾嘴角。
香是排骨香,呛是辣椒呛。
花生米零落飘洒,炸至金黄。
皱巴巴的中年人接过打包袋,露出了个腼腆的笑容。
他转身走了。
大雨瓢泼。
他将排骨紧紧搂在怀里的同时撑着把印有某某卫生巾牌子的伞。
他不知道,今天的他又给许多人带来了慰藉。
服务员嘲讽的同时也庆幸,路旁人厌恶的同时也傲慢。
他的卑微衬托了其他人的高贵。他的局促显得旁人是如此的落落大方。
他那一把皱巴巴的不合时宜的钞票,让早已换上人脸识别付账的店铺觉得好生搞笑。
“XXXX年了,竟然还有人拥有五毛钱的纸币,果真好笑。”
“没钱还来什么网红店,下午的菜市场挑挑拣拣讲讲价,不也能吃很久吗?”
贫穷是原罪,贫穷的人贪图享受则罪恶滔天。
罪恶的中年人走进了自己狭小拥挤的家。
开了门,放下伞,他捧起排骨,放到女儿面前。
“乖女,你起来吃点吧,电视上说很好吃的,我看很多高中生下午不想吃饭的话就去吃这个的。”
但他的女儿没有起床。
他的女儿自我了断了。
听说他的女儿在学校里孤僻不合群,学习成绩极差还长得丑。
听说他女儿一年四季校服穿到破。同学们都说她有狐臭。
他女儿不讨喜。他也一样。
他们都没资格在这个欣欣向荣的新世界里有尊严地活下去。
人们不相信有手有脚的一家人能活得如此贫穷。
一定是太懒了,太丑了,太low了。
中年人黑黄黑黄的脸上皱纹满布,泪水沿着皱纹跌宕地滚落。
泪水该是透明的。
可他知道他的眼泪是令人嫌弃的肮脏。
女儿火化后,他去了更肮脏的小黑屋。蟑螂一样的活了好几周后,有人告诉他,他的肾能用。
他卖了一个肾。两周后踉踉跄跄地去了一家商场。
他买了很多其他女孩拥有的东西。
那些漂亮的衣服、包包、装饰品。
他还买了瓶昂贵的香水。
回家后,他将香水倒进女儿的骨灰盒里,轻轻摇晃起来。
他说:“不哭,不哭,这下子不臭了。
“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臭了。
“再没人会说我的乖乖女臭了……”
没过多久,中年人也死在了小屋里。
闻到臭味的人们破门而入时,那具躯体早已腐烂生蛆。
许多媒体以极其夸张的标题报道了这件事,但没多少人深挖。偏幽仔细地追寻了下去,经过一番努力,发现了卖肾的黑市。
公司不敢直接发,他就在网络上报道了出去。
而后被威胁,被解雇,被追杀。
可偏幽独来独往,无牵无挂,身手也不错。他继续追查黑市背后的人。
背后的人很有权势,是上面也很难解决的地头蛇。偏幽知道常规方法无法解决了,能做的大概只有把一切公布出来。
可新闻在网络上被压了下来,封了一个又一个。
偏幽露脸做了一期视频,又把热度炒了上去。
偏幽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借来的身躯快消亡了(非己身躯,向来如此),于是在视频中感慨自己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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