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声音越来越小,嘟囔着,也越来越让人听不清:“哎,我的信什么时候才能到呢?从长安来的三哥也不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想带我回长安?”
“我可不能去……爹爹一定是不会回去的,只我一个走,他怎么办呢?”
“我得……再等等,家里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浴桶里的人听见小家伙没有了声音,停下搓澡的动作,缓缓从浴桶里站起来,不叫水珠溅打得到处都是,迈着长腿便跨了出来,顺手又拿了一件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外衣直接反手穿上,系上腰带便走去蹲在小家伙旁边,仔细看了看,确定这占了他大半个月便宜的小东西的确是睡着了,才伸手,手掌在这小东西脑袋上也摸了摸,随后从自己之前的脏衣服里找出一个钱袋子,转身便跳窗出去,身手矫捷,不时出了围墙,消失在暮色里。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寻了匹马,前往码头,在码头找了个船夫,询问有没有船只停在这里超过半个月,船夫摇头,只道是没有。
谢崇风沉默了一瞬,在船夫这里买了一套寻常人家穿的衣物,戴上斗笠前去扬州城最大的风月坊打听消息,谁料只是花了一个碎银子,便在这乌烟瘴气满是赌鬼、酒鬼的扬州最大赌场里,听小二同他道:“客官问长安相府的二公子?那位谢二爷不是半个月前在咱们扬州差点儿被害了吗?听说是找了许久没有找到,但前几日据长安的伙计说,那谢二爷终于是被找见了,只是浑身瘫痪在床,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哎,着实可怜。”
谢崇风喝酒的手连顿都没有顿一下,只是冷笑,闻言,干脆将整个钱袋子都丢到小二的手上,然后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小二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分量不轻,喜出望外地连连跟客人作揖,可却刚转身要走,却又被客人叫住:“等等。”
小二生怕客人这是反悔了,苦笑着回头道:“这位客官,这素来打赏了的银子,可没有又要回去的道理。”
“不,你把钱袋还我,银子归你。”
小二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照办。
谢崇风坐在赌-场里,将一壶酒落了肚,才将钱袋收回胸襟里,骑马按原路回了将军府的明园。来回大概只用了半个时辰,他脱了船夫的衣物丢在外面,爬窗回了那小家伙的房间,一条腿刚跨进去,另一条腿还在外面站着呢,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家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刚好看着他!
谢崇风:!!!
屋里光线不好,昏黄的烛光只燃了一盏,隐隐绰绰地被风吹成残光,也吹醒了顾珠,顾珠睁开眼睛,就看见他的铁柱只穿着一件外衣,光着大腿骑在窗户上:哎,太可怜了,又傻了不少。
“铁柱,你干嘛呢?”顾珠茫茫然地哄说,“别骑在那里,你过来一下。”
谢崇风只犹豫了一秒,便听话的走过去,然后习惯性地蹲下去,仰头看小家伙。
顾珠:“笨蛋,去把窗户关了啊,晚上有点冷,还有,去外面叫一下人,我好像落枕了……”顾珠眼泪汪汪,“我动不了,腿也好麻,手也好麻,快点去啊。都怪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哎哎,我脖子……”
谢崇风绷着张傻脸:“好的岁岁。”
说罢,谢崇风转身去开门叫人,在小家伙看不见的地方,到底是憋不住,无声地笑了笑,仿佛自己身份被人篡夺的怒意都瞬间消散无踪。
第44章 浪费可耻哦 他发过誓,再也不会让谁对……
翌日一大早, 顾珠眼睛还未睁开,就听外面尉迟沅跟二哥哥在外面不知讨论些什么,声音时大时小, 闹得他睡不着觉。
“哎……”顾小珠叹了口气,先是蒙住被子,像条软乎乎的小虫子在被窝里面蠕动了几下,最后实在是屏蔽不了那外面的声响,只能撑着眼皮掀开被子, 伸了个懒腰,最后跳下床榻,走到床边儿去一下子推开窗户, 往外瞧。
只见院子里二哥哥穿着依旧简洁朴素,一改从前潇洒到有些嚣张的气质,拿着半截木棍与小胖子尉迟沅对打。
尉迟沅今日依旧穿得跟圣诞树一样花枝招展,不知道怎么突然对武艺有了兴致, 看上去像是在跟二哥哥讨教。
顾珠懒洋洋的看,双手撑着脸颊,一旁立马有下人在看见他推窗后就端水进来给他擦脸洗手准备衣物, 在春日暖烘烘的朝阳里忙忙碌碌。
“二哥哥, 别跟他客气, 让他知道你的厉害。”顾珠小朋友洗完脸,脸蛋粉粉嫩嫩, 眼睛也Jing神灵动起来,高声在屋里喊。
院子里拿着木棍的尉迟沅听见他的声音,瞬间脸蛋涨得通红把棍子往地上一摔,说:“不比了!”
“做什么不比?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早?还跟我二哥哥在院子里吵我?”顾珠哼哼唧唧抱怨了一句身后的大丫头则温温柔柔得一面让小丫头给他掌着镜子,一面给他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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