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质瞧着素和熙右足上的伤口:“可否容我先为大公子包扎?”
素和熙摆摆手道:“不必了,死不了。”
有时候,他会想死了便死了,这阳世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之处。
但他的双亲尚在,他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裴玉质劝道:“死不了但会疼,会留下伤痕。”
“会疼如何?会留下伤痕又如何?”素和熙沉下脸来,“还不快些将地扫了。”
“不扫,我要先为大公子包扎。”裴玉质仗着素和熙不会杀了自己,并不听从。
素和熙没好气地道:“你这刁奴,方才死里逃生便要欺主了?”
裴玉质反驳道:“才不是欺主,我这是关心大公子。”
素和熙叹了口气:“随你吧。”
裴玉质欢喜地让左近的小厮取了药箱来,仔细地为素和熙清理、包扎伤口。
目不可视之初,素和熙时常受伤,但时日一长,他已甚少受伤了,每回受伤,他都不会说与旁人听,更不会让旁人为他包扎。
这少年很是奇怪,为何要关心他的死活?
对了,这少年适才说其唤作“裴玉质”,“裴玉质”并非常见的名字,不知这三个字具体是如何写的?
他拉不下脸来问裴玉质,一言不发地任由其为他包扎。
包扎完毕,裴玉质扯了扯素和熙的下裳:“大公子,这下裳被君山银针溅shi了一大片,我为大公子更衣可好?”
素和熙不答,反是奇怪地问道:“你怎知我所饮的茶水乃是君山银针?”
——作为一穷苦人家的孩子,应当不了解君山银针才是。
裴玉质撒谎道:“我曾在茶肆当过小二,对茶叶略知皮毛。”
素和熙将信将疑地道:“原来如此。”
裴玉质怯生生地道:“可否容我为大公子更衣?”
素和熙颔首道:“好吧。”
言罢,他站起了身来,侧首向立于西南方的小厮示意,小厮即刻出去了,并阖上了门。
我与子熙共处一室了。
裴玉质的脖颈还有些疼,却是满心雀跃。
他的视线划过素和熙的双唇,忍不住想亲下去,他已有足足一个时辰不曾亲过素和熙了,但他只能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心情。
而后,他环顾四周,见到一顶箱柜,便将顶箱柜打开了,从中取出了一身衣衫来。
素和熙满身防备,手指蓄力,倘若这裴玉质胆敢不利于他,他定让其血溅当场。
裴玉质的十指覆上了素和熙的衣襟,将衣襟一分,又陡然想起一事,遂捉了素和熙的右手手腕子。
素和熙不知裴玉质意欲何为,屏气凝神。
裴玉质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裴玉质,我唤作‘裴玉质’,这三个字是这样写的。”
玉质,意为美人,这裴玉质应当人如其名吧?可惜他看不见。
不对,有什么可惜的?
这裴玉质是否美人与他有何干系?
其一,他并非断袖;其二,这裴玉质不过是供他驱使的奴仆而已,容貌好些不意味着干活利索些。
素和熙如是想着,面无表情。
“大公子可唤我为‘玉质’。”我喜欢子熙唤我为“玉质”,子熙,我心悦于你。
裴玉质定了定神,将素和熙的衣衫剥了干净。
入目的身体伤痕累累,俱是旧伤。
行侠仗义果真并非易事,流血受伤实乃家常便饭。
他欲要将这些伤痕亲吻上一番,然而,目前为止,他仅仅是素和熙的奴仆罢了,不可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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