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人，看了过来，细细打量着早已不是原来模样的奈奈，“原先伺候你的丫鬟。”

    “是她。”我拍拍奈奈的手道。

    “看不出来了。”奈奈云飞也是见过的，只是不怎么熟悉。奈奈模样大变，我这个曾经跟奈奈朝夕相处的人都认不出来，更何况是云飞。

    云飞对奈奈没多少兴趣，很随意地说了一句：“以后好好照顾夫人。”

    “以后好好照顾夫人？”奈奈复述着云飞的话，杏子一样的眼睛越睁越大，她含泪问道：“娘子以后是要雇我干活吗？”

    “嗯。”我点点头。

    “可是”奈奈欲言又止，她还在自卑自己是个不祥之人，“我我背着个克夫的名声。”

    大户人家都忌讳这一点，这一点在我看来却没什么，且不说古人克夫那一套我可不信，就冲奈奈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对我不离不弃，我也不会在她落魄的时候对她不闻不问。

    我摸摸她枯黄的头发柔声道：“以后你就继续在我身边做事吧。”

    奈奈喜极而泣，她跪下向我一拜，“奴婢见过夫人。”

    奈奈行礼的姿势很标准，隐隐绰绰中我看见了她身为怡芳院大丫鬟时的风采，这些深入骨髓的事情是孟婆柳所洗不掉的。

    “起来吧。”我扶起奈奈，“你以后还叫以前的名字吧。”

    “谢夫人。”

    “云飞去烧点水。”奈奈一身脏脏的，先让她洗个澡，在她洗澡的空档我也好给奈奈做一点吃的。

    “晚儿，你要沐浴吗？”云飞手上捻着一根东草问道。

    “不是，我想让奈奈洗个澡。”

    “好。”云飞丢掉手中嫩青的东草，没多说径直去了厨房。

    奈奈一听吓坏了，她急急阻止道：“我虽忘了许多事情，可也知道大户人家中哪有让主子替奴婢干活的道理？”

    “没关系。”我安抚着奈奈，“不过一次而已。”

    “可”奈奈非常为难。

    “这是主子的命令。”我搬出自己主子的身份命令奈奈，迫使她不嘚不从。

    给奈奈蒸了几个白面馒头，我估摸着奈奈也该洗的差不多了，她原来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是万万不能穿了，我回房找了一套没穿过的衣裙给奈奈送过去。

    奈奈摸着袄裙上面素雅的绣花哽咽道：“多谢夫人。”

    我拿起棉巾替奈奈擦拭身上的水渍，状似无意地问起我在奈奈离开明月教之时给她的一大笔嫁妆：“你离开江家的时候我给了你不少银子做嫁妆，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我不说还好，一说奈奈难过地金豆子直往下掉，“奴婢身上的银钱全让哥哥嫂嫂拿去了。”

    说起自己的哥哥嫂嫂，奈奈是满腹的怨气，“主子给的首饰银子很多，足够奴婢好好过完这后半辈子，可架不住奴婢那个好逸恶劳的败家个哥哥。奴婢不给他们就来偷、来抢，夫人给给的首饰银子全让他们扔赌坊里边了，他们还借了不少高利贷，还不起，就将奴婢卖了换钱。”

    我一边听着一边暗恨当初的安排不周，当初我应该把奈奈家里面的情况打听清楚再将奈奈送走，还好奈奈守寡的时候没被她的哥哥再卖一次，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奈奈了。

    说到这里，奈奈猛然道：“夫人还是别留下奴婢了。”

    “为何？”好不容易有了个安身的地方，奈奈为什么要走？

    “奴婢的哥哥要是知道夫人收留了奴婢定会上门来闹的！”奈奈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不怕。”我将袄裙展开，让奈奈伸臂，替她穿上，给奈奈吃了一颗定心丸，“有郎君在，没人敢上门来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