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松榆县城北住着一位老药农,时常去松榆四周的深山中采药,采回药材便卖给药铺,换些钱粮度日。老药农心肠好,家中常年备着齐全草药,邻里乡亲若是有病痛便去找他,老药农成了老郎中,也不收大伙的钱,与别人推辞间,老药农时常摆手道:“行善积德,行善积德。”
几十年如一日的行善积德,老郎中终于得了善果,他夫人本是及难有孕之人,不惑之年竟为他诞下一女儿,那女儿长得水灵灵甜腻腻,一日日长大,愈发乖巧伶俐,还绣得一手好花。老药农天天瞅着闺女,眉眼都多乐出了好几圈皱纹,寻思着得怎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家仙女似的闺女。
良缘天赐,闺阁中的姑娘平日里鲜少出门,便年年盼着那元宵佳节,等到那一日便仔细可梳妆打扮,夹在人流中,大大方方地看灯,也瞧人。今年元宵节,女孩着了杏子红的夹袄,水嫩嫩的脸蛋略施粉黛,撞到了同来看灯的书生,俩人一同红了脸,坊间歌女清婉地唱着前朝旧曲:“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歌声传到耳畔,便诺了相守。
那书生出了正月便进京赶考,姑娘在闺中绣着荷包等着郎君。可那日在院中帮爹爹晒药时,被矮墙外骑马而过的知县瞧见了模样,知县起了歹心,软磨硬泡来了一番,见不起作用,竟将人绑了过去逼着给他做小。
这便是王江山口中所讲的张老头和他家的闺女。
自古男人有男人的志,女人有女人的贞。
知县见女孩不从,将她关在府内房中,不给饭不送水,本想饿她几日叫她顺从,谁想三日后待下人去开门时,那女孩已经吊死在房子梁上,早已咽气。
吓得魂飞魄散的下人一路尖叫,没多久整个知县府都知道那个新纳的小妾上了吊。
小白跟青瑰躲在暗处,先是看那傻子冲进房中,围着还吊在房梁上的姑娘转了几个圈,接着是知县颠着肚子过来,瞧了两眼,不耐烦地骂道:“不识抬举,弄出去埋了。”
上吊的人不好看,那姑娘的身体已经冰凉僵直,被人七手八脚地弄下来横在地上,青瑰攥着拳头别过脸去,不忍再看,白狐握住青瑰的手,轻声道:“世间多少不平事,青青,这桩事你想不想管,若是想,咱去还她个公道可好。”
青瑰点头,白狐一笑。
隔天,下人又来报,说是关在柴房里的那两人不见了,只有一地碎绳子,知县焦头烂额,骂了一顿,又派人去抓。又过了一两天,那县丞的老婆都来哭喊,说是找不着人了。知县一想,这几日确实没见县丞,还当他喝花酒去了,怎么都寻不到人,知县心里一惊,莫不是吊死的女人变成鬼来索命了?先索了县丞的命,最后再来要他的命?
知县心肝一紧,直挺挺晕死在太师椅上。
其实县丞是白狐与青瑰绑去的,一番恐吓,那人苦哈哈地将知县罪证一一罗列,青瑰执笔记录了厚厚一沓纸。因县丞说知县在府中藏着从各处搜刮来的钱两珍宝,青瑰又惦记着亲自审问那知县画卷的来历,就决定再去知县府探他一探。
那天下午黄昏时,天边的火烧云难得红艳了一回,白狐走在几步远的前方,青瑰仰头看天,那天边的几片云有些像先生家蝴蝶簪上的红宝石,红亮通透。青瑰想起了南山,莞尔轻笑,心里松快了些。只记得看天看云,忘了看路,青瑰撞上了迎面的路人,忙不迭说着抱歉,那路人低头微微颔首,侧身避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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