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画岂能被高看。
于是他向邻居借了辆牛车。
说到这邻居,其实也是房主人。据说房主的爷爷当年经营着处州几大布庄中的一个。不过老爷子去了后,子孙们不成器也不孝顺,分了老爷子去前挂念不已的布庄。房主正是老爷子的一个孙子,分得不多,也就糊口而已。
因为媳妇又生了娃娃,家里开支愈发艰难,这才将西屋赁了给李昕伊住。
李昕伊见过他们家的小孩,两个女娃两个男娃,长得跟房主人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即使这样,房主人和他媳妇还要夜夜闹腾。李昕伊夜里做画,烛光闪烁晃着眼睛,耳朵还要被隔壁的声响荼毒,当真不容易。
除去这一点,房主人还是很热情大方的,常年带着笑纹,十足的好人模样。比如不仅把牛车借给李昕伊,还亲自驾车送他去墨泉阁。
李昕伊受宠若惊,回去就画了四个孩童的肖像画,送给房主人,表示谢礼。
李昕伊按照摆摊老伯的提醒,进门就给墨泉阁管事塞了一个红包。
管事是个Jing明能干的中年人,留着小小的胡须茬。他见了红包也不收,只说要先看李昕伊的画。
李昕伊连忙把钱收好,抱着画跟着管事走进内室,才将画取出,展示给管事看。
管事看了他的画,面上却无什么表情,沉yin半晌后问道:“尊驾这画想怎么卖?”
李昕伊也不了解行情,只是按照在景宁卖的价钱往上翻了几倍道:“某在外听闻贵阁做生意十分有信誉,价钱给得也实在,这才携画千里迢迢地过来。某要求不高,只要不低于这个数就可以。”
管事确实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花卉画得如此有活力,因不了解李昕伊的底细,也不敢特别地压价,于是就说了一个数。
这比李昕伊预想的价格要高得多,于是他也不很反驳,敲定了几幅画的钱。
管事收了李昕伊给的红包后,还许诺道,若是今后画的行情好,价格还可以继续商量。
从墨泉阁出来后,他邀请房主人去酒肆喝酒。这位壮汉也是个爽快人,当下便带着李昕伊去了一家老店,两个人就着一盘牛rou、一碟花生米,喝了一整坛的酒,说了一下午的话。
李昕伊去结账时,特意又买了一壶酒,送给摆摊的老伯,表达谢意。
自此,李昕伊在处州,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
自那日卫老先生砸烂了一套茶具,便一改往日的寄情山水,因材施教,开始忙碌起来了,卫府上一时间常有陌生的车马出入。
连县太爷也变得神出鬼没起来,除了处理日常的政务,连几房姨娘那里都不怎么去了。知县的妻子有些怀疑丈夫是不是上了年纪后不行了。
她旁敲侧击过好几次,无奈县太爷正处于要紧的时候,一不小心开罪了卫老先生,后半辈子怕是得不到善终。无果后,知县的妻子只好自己做主,让人买了牛鞭,炖汤给知县喝。
卫府书房里,卫老先生正慢条斯理地给一盆墨兰剪去泛黄的叶子,知县正襟危坐在案桌的侧边,小心地看着上面摊着的几封书信,分别是卫老先生的学生与同年写来的。
“我不过是稍离开一会儿,这帮人果然上下蹦得厉害。”卫老先生剪完叶子,转过身来,道:“文谦,是时候了。”
知县连忙起身,恭敬地回道:“门生谨遵老师的教诲。”
说着,慢慢地退了出来,脸上压抑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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