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钊灵施舍给那个人一个眼神,不慌不忙地说道:“怎么说我也是为大盛王朝殚Jing竭虑奉献了一生的人,为让容家人坐稳这个江山,干尽了天下人所不容之事。居功至伟不敢说,至少担得起’赤胆忠心’这四个字吧?”
位列正使之一的慕容大人见钟毓口出狂言,忍无可忍出言喝止了他:“钟毓!休得胡言!”
叶钊灵看了那个人一眼,笑道:“慕容大人,当年令公子肇事逃逸造成三死两伤,您带着他跪在我面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着他看着台上另一个吹胡子瞪眼的老头,挪揄道:“赵大人,中原商务区的那块地当年的竞争可真激烈啊,您的开发公司是怎么拿到的,自己还记得吗?”
两位正使被叶钊灵当面捅破了之前干过的丑事,像拔了芯的轮胎似的,瞬间没了气。
“有一件事在座的不少人都心知肚明,但你们都不敢说。”说着,叶钊灵回过身,眉眼弯弯地看着龙椅上的女皇:“罪无可恕人从来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人。刀可杀人,亦可救人,不巧的是,我这把刀自始自终都在恶人的手里。”
在钟毓的注视下,女皇不动如山。从头到位她都明白,钟毓哪里看得上这方小小的太庙,他不过是想当众说出这番话。
“恶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自然不会沾染半点血腥。”叶钊灵看着烛火中那不计其数的牌位,目光变得深邃且悠远:“但你们都是提线的手,你们所享受的安富尊荣滔天权势,可都是用血堆成的。”
“但你们又割舍得掉吗?”说着,叶钊灵收回视线,看向旁听席上的人。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心虚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定北侯家的小侯爷年轻气盛,他见钟毓如此羞辱平日里自己最尊敬的叔伯长辈,红口白牙污蔑皇室,顿时怒不可遏,站起身来高声叱道:“钟毓,你这个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玷污圣听!有本事不要藏头露尾,让我们看看你究竟又是个什么高风亮节…”
小侯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珍珠派出的人按回了座位上去,但这些话叶钊灵还是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我见不得光?”叶钊灵看向说话的年轻人,看上去并没有觉得被冒犯,这孩子就是个愣头青,不知这世道的深浅。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是啊,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到如今,又何必替你们遮掩?”
钟毓这话说得很轻,却一字一句,清晰地落进了女皇的耳朵里。女皇心中咯噔一跳,瞬间意识到大事不妙。
她高声喝道:“列祖列宗面前岂容你撒野,立即拿下他!”
女皇一声令下,殿内的特勤立即朝台上冲去。但还是来不及了,钟毓长袖一扬,拂下了脸上的面具,反手掷在地上。
“咔嗒”一声脆响,面具落地的声音像是一个暂停键,殿内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魂惊魄惕都不足以形容此刻众人心中的震动。一小队特勤冲到台上突然看到这一幕,纷纷往后退了两步。
这三十多年间,有无数人好奇国师这张面具下究竟藏着一幅什么样的面孔,今天终于得以窥见天机,却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令人见而生畏的国师,竟有着一张与靖南侯一模一样的脸。这张脸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是那么年轻,那么鲜活,像是在珠玉环绕间长大,从未经历过人间苦楚。
奉英殿坐南朝北,四面无窗,终年不见日光。叶钊灵仰起头,似是正感受着头顶上并不存在的阳光。
“这张面具,我实在是戴得太久了。”叶钊灵微微阖上眼,说道。
台上知道钟毓底细的十一名正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没想到钟毓胆敢当众揭露自己的身份,接下来的场面恐会不受控制。
睿亲王与叶钊灵交情匪浅,此刻已经震惊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
“对,是我,诸位很意外吧?”叶钊灵睁开眼睛,踱步来到问心台边缘:“五百年前去母留子辅佐幼年武帝登基的是我,三百年前奉旨秘密诛杀盛京李氏一族两百二三口的是我,两百年前为文宗炮制洛河惨案,将朝中三千官员沉进洛水河的,也是我。”
“中宗十五年,举国爆发时疫。史书上记载的’平疫安民’并不存在,当时中宗下令,将全国患病的百姓集中至城郊,就地填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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