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最终又回到了那个最初的问题上:“所以我们今后到底该追随谁啊?”
龙牙道,“反正我们守了大半年的神仙骨,不如往后,也都守着神仙骨好了。”
众人觉得这主意极好,一时都没有异议,当即便返回西江畔旧寨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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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徒散去后,萍月窗台上三不五时会出现各种小玩意儿。
有时候是一盒糖人,有时是对琉璃杯子,金钗、臂钏,各种巴掌大小银质星象……还有次是只葡萄花的香囊,里头是金色半球的香囊盒,作悬体状,无论如何蹦跳,香膏在那半球里总不会倾倒而出,做工非常Jing致。
金银琉璃难得,根本不似这山中所能产出,每每在窗台上见到这些物件,喜欢之余,萍月总有些忧心,疑心自弘法大师去后,他自此心灰意冷,不再习蛊术,故遣散四徒。却又无事可做,便干起这档子鸡鸣狗盗的勾当……
有次萍月将一摞东西摊开来给巴瑞瑛瞧,皱着眉头,一脸忧心忡忡。
巴瑞瑛立刻意会,笑得不行,道,“他再不济,好歹也是苗王三子,真的不至于……”
萍月不解,思来想去许多日,疑心始终不曾散去。有一日在院里给洗破的旧衣打补,巴瑞瑛打一旁走过,说了句,“眼见着快要开春,该寻些料子做几件新衣服了。”
巴献玉将捕来的一篓子鱼倾进水渠里,出了寨子,从茶田中的洞口,钻入密道。
萍月也放下手中活计,戴上幕篱,默默从后头跟了上去,一路走到那处枯井。她身子重,走得慢,等到那枯井下头,他早已没了影。费了些力气方才将井盖拨开,刚探出个头,太阳隔着树叶照的她身上暖融融的,远处人声沸沸,是尘世的声音。
她却不敢擅自靠近,怕吓着人。只在井畔坐着晒太阳,听市集的声音,好像就已经心满意足。
不多时,少年从林自外头七拐八绕地走了进来,胳膊底下夹着几幅簇新地、花花绿绿的布料,远远见她,脚步一乱,手头的料子散落在地。他一时不知该先拾布料还是先过来同她说话,手足无措的样子,既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
萍月走过去,拾起布料交到他手头,同他一齐走xue道回去山中。
再往后,几乎每天,萍月都会与他一同走这条暗道出山,他去买卖事物,她便在井畔等。有时是獒牙负着她过来,有时便只他们二人,日复一日,渐渐几乎成了萍月最喜爱的日常活动。
一直到见到江映那日。
大寒已过,眼见着快要开春,无论云台山抑或是思州镇上,三天两头下着雨。山雨比镇上更大,连绵地下了几日。月底将要生产,巴瑞瑛嘱咐他到山外头多买些草纸与红糖,萍月却难得Jing神大好,吹哨唤来獒牙,众人方才放心她同去
等到了思州镇上,獒牙便在井底守着,她在井外撑着伞坐着等。大抵下了太多天雨,地面都蒙上了一层淡淡水气,她坐了一阵,总觉得有点子气闷得慌,望着远处林子尽头那道窄巷,等了半天,总算见着少年人的身影,方才松了口气。
巴献玉一手拎着一沓包好的红糖与草纸,一手执着只小小拨浪鼓,倒退着进了林子。
后头一个男声冷不丁说道,“我在院中发现密道,一路寻到这,便每天在这候着……果真叫我等到了你。”
少年人退了几步,忽地转过头来,拔腿往她跑过来。
男人叫了一句,“跑?既出了云台山,你还跑得掉?”
是江映,萍月认得这声音,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叶玉棠便也凝神细听,一股风过之后,野林四面树梢之上,已随之暗暗蛰伏四位轻功高手。天罗地网布下,只等江映一声令下,生擒蛇母。
他逃不掉了,叶玉棠心想。
很显然,巴献玉也想到这一点,在井畔脚步一顿,一把出鞘苗|刀猛地挟在萍月脖子上,一手擒住她双手,将她被转过去,正对着江映。
那时他平日用来修剪花草,篆刻木哨的小刀。
萍月心中酸涩。
她肚子高高隆起,被挟得几近步履不稳。
而以这样可憎的面目,所相视的人依旧如往昔俊逸无双。他着了件黑色大氅遮雨,自暗巷缓步走出,眼神Yin寒刺骨,杀气呼之欲出,却在与她对视的刹那,神色稍稍缓和了。
有些不解,旋即又有些错愕,轻声唤道,“萍月?”
她微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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