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前的他,会软弱地泣道:“阿娘,我不想要那个位置。太子哥哥得到了位置,可是他的阿娘却再也回不来了!我只想和阿娘在一起,再苦的日子我都能坚持!”
他的母亲那个时候就会怪笑着:“儿子,只要你过得好,成为人上之人,阿娘这一条命又算什么呢?你看,我对你,是用了一万分的心,你呢,忍心对不起我吗?”
罗逾打了个寒噤。低头再望杨盼时,目光里多了些理智。
两个人各怀心事,终于到了山脚下。
杨盼又开始捶他的胸脯:“到了,你还不把我放下来?”
双脚落地后,觉得身上也没有先那么疼了。她清了清喉咙,先礼貌地道了声谢,左右瞥瞥四周,对罗逾说:“罗郎君,请你卸了身上的解手刀,我有些问题想私下问一问你。”
时人即便是从文,也习惯性地在身上带一把解手刀——亦即野餐时吃rou用的小匕首,亦可起到一点防身的作用。杨盼这点戒心还没有松掉。
而罗逾,也很坦然地把腰间的解手刀解开,递给杨盼带来的宦官,还张开双臂,示意那几名宦官可以来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另带金刃。
杨盼冷眼看他浑身被捏了一遍,然后对她的云母车努努嘴:“我们上车说。白日里,四周都是人,不至于忌讳。”
她的云母车里,空间私密,无人打扰,可以问些激烈的问题,但是不落入别人的眼里,万一他真是有什么不得已,她还可以缓冲一下,可以救他。
而且,车外围着这么多人,最外围还有皇帝派来的虎贲侍卫环侍,罗逾也不至于杀了她之后束手就擒,那一定也达不到他的目的,他步步谋算的人,应该不会做那么蠢的事。
要摊牌了,杨盼心里有点小小的紧张和激动。云母车上,她端坐在案桌一侧,罗逾坐在金萱儿平素坐的地方,他个子高腿长,感觉腿有点不好欠伸,但是腰板挺得直直的。
“罗逾,”她换了一副正经面孔,踟蹰了一下方始把她从山上下来一路想好的问题一个个抛出来,“我今日好好地问你,希望你不要瞒我。你上次告诉过我,你不是西凉右相的四郎君,而是他们家郎君的伴读。你这是骗我的吧?你到底是谁?”
她准备好了,如果他撒赖,她就一步步用凌厉的问题逼问他,至少要逼问到他无从招架,她还有个终极大招:他的目的是杀她和颠覆南秦的政权,就算他此刻不肯承认,势必脸上会有诧异乃至惊怕的表情,那就够了——不需要他招供,也知道他在撒谎!
罗逾却松乏地一笑:“我是谁也激不起风浪来。倒是公主,一会儿还会下车么?”
杨盼不意他扯到这上头来,本能地说:“我下不下车管你什么事?”
罗逾点点头:“想来还是要下车的,尤其到了行宫门口,按陛下对公主的宠爱,自然是要雍州的官员迎候,等公主的车进了影壁,又是官眷和侍宦迎候。这么多人呵……要是……”
他说得断断续续的,而且暧昧。
杨盼偏着头,皱着眉,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这家伙拉东扯西的,到底想干嘛?他还打算威胁她不成?他有什么资格威胁她?
罗逾突然把头伸了过来,一脸坏坏的笑。
杨盼本能地把头颈一仰,和他保持距离——其实中间还有一张摆着茶水和零食盘子的折案。
“你不听,我就不说了,等出糗了,你别怪我没提醒你。”罗逾笑yinyin道,那张英俊的脸凑得很近,笑意满满的眸子大剌剌地直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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