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欺负了,你、你就不管啦?”
宁澜缓缓站起来,蹲久了发麻的腿让他有些站不稳。
“那我要是死了呢?我要是死了,谁管你?”
声音比他的表情还要平静。赵瑾姗抬头看宁澜,他逆着光站,东升的太阳勾勒出一个佝着身体的剪影,脆弱得好像随便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赵瑾姗身体无端地瑟缩了一下,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话。
宁澜没再回家,一个人沿着人行道闷头往前走,城市很小,穿过几条街便能看到火车站。
自从那次被赵瑾姗偷走身份证,他就养成了把证件随身携带的习惯。到窗口排队时摸出手机,拆掉壳子拿出身份证,里面还压着三张百元钞票。
直到上了车,看着窗外萧条陌生的冬景,宁澜才有了些远离家乡的真实感。
他只是不想再呆在那里,想快点离开,去哪里都好。买票的时候脑袋里还是一片茫然,自己说了哪个目的地都稀里糊涂的,现在听着报站声,才知道列车正在一路北上,终点站是首都。
宁澜缓慢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在最落魄最伤心的时候只能想到他,这个习惯不好,得改掉。
第二天上午在首都站下车,出站时塑料水管又被安检员拦下来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毕竟背着琴包到处跑的常有,抱着根装着琴弓的棍子到处跑的不太常见。
走出火车站,迎面一阵冷风吹来,宁澜把水管抱得更紧了。这东西不仅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还是救了他一条命的宝贝。
宁澜吸吸鼻子,心想,都有点舍不得把它送给隋懿了呢。
他用身上最后几个钢镚乘地铁前往宿舍,到楼下抬头看,黑灯瞎火的不像有人在,上去敲门果然没人应。
他没带钥匙,站在门口给方羽打电话,这小子从假期开始就没联系过他,发微信也不回,这会儿电话直接打不通,全程忙音,不知道跑哪儿浪去了。
宁澜又站了会儿,拨通隋懿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才接,接电话的不是隋懿,是一个陌生男人,声音很温和:“找隋懿吗?他出去了,待会儿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等到隋懿再打过来,宁澜已经被巡逻保安撵到楼底下了。他是租客不是业主,因为职业原因每次进出小区都捂得像个贼,这会儿又掏不出钥匙,保安不仅不眼熟他,甚至以为他是混进来避寒的流浪汉。
宁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到漏棉花的棉袄,确实挺像流浪汉的。
电话接通后隋懿先说话:“喂,你找我?”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这一刻,宁澜鼻子猛地一酸,突然想哭了。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仰起头把眼泪硬憋回去,迅速找了个背对风口的地方,说:“嗯。”
“什么事?”隋懿问。
宁澜在刚才短短的十几分钟里,想了许多要说的话,现在在哪里,早饭吃的啥,年过得好吗,长胖了吗,猜猜我在哪儿……还有上次没发出去的那四个字,他也想对他说。
可真到这个时候,他反而说不出口了。
说起来有点可笑,他还期望着有朝一日跟隋懿展开一段平等的关系,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向他示弱。
“我可以再跟你借点钱吗?”宁澜喉咙苦涩,话语艰难,“等拿到片酬就……”
隋懿并没有耐心听他说完,直截了当问:“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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