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知雾则悄悄地打了个呵欠。
许母将茶水离了火,均匀地往茶碗里倒,“阿雾瞧着。”
许知雾揉了揉惺忪的眼,往茶碗里瞧,只见许母的手不知道怎么动了一下,茶碗的浮沫便匀称地散开,在茶水表面铺了薄薄一层。
“阿雾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许知雾实在没忍住,打了个悠长的哈欠,“阿雾看到了……枕头。”
许母一噎,没好气地点了点许知雾的额心,“就你贪睡,跟你小蝶姐姐学着碾茶。”
许知雾很被动地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碾子,开始想她平时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她这会儿该午睡啦。
午睡之后她会去找娘亲听故事,要么就让丫鬟带她四处走走。
可是今天既没有故事听,也不能到别处去。
还要出力气碾茶……
许知雾边碾边想,她今天被打了屁屁,少了一只小梳子,还被娘亲凶了,还要给别人道歉。
今天不开心的事情这么多,可是开心的事情只有两件——她去找阿娴玩了,还吃到了一颗甜甜的蜜枣。
她困得越来越厉害,手里的动作停了半晌,脑袋也一点一点的。
许母看得直叹气,别家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教出来的,都是知书达礼的小淑女。偏偏她的阿雾,又骄纵又爱哭,学东西还慢。
许知雾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娘亲的叹气声,心里不知从哪个角落涌出来一波酸涩,娘亲照顾许孜吃药,却对她凶凶的……
入夜之后,许母将白日的事情与许父说了,叹道,“是该给阿雾请个先生了,哪怕她学得慢,也要慢慢学起来。”
比起许母的焦虑,许父显得轻松多了,他将书往案上一搁,拉着许母的手安抚道,“阿雾哪里学得慢?我看她学做糖画学得飞快。”
许母没好气地抽回手,“那她以后就去卖糖画吗?阿雾日后要做的是大家闺秀,她要学的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我看她画画也画得不错,跳舞也跳得可爱,这不很好了吗?”
“但是她都不识字!”许母急得上火,见许父还是那副没放在心上的模样,气得推了推他胸口,“阿雾都是我在教,你就只顾着哄她,带她吃带她玩,你不Cao心这些,反叫她更喜欢你这个爹爹了。”
“哦~原来我们卿卿是吃醋了,可是阿雾总跟我说喜欢娘亲,说娘亲多么多么好看,身上也香香的。”
许母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气消了大半。
她想起阿雾无数次扎进她怀里撒娇的样子,也觉得熨帖,一时间竟不觉得急躁了。
此时的许父许母哪里晓得,他们口中可可爱爱的阿雾竟然半夜不睡,鬼鬼祟祟地蹲在松风院垂花门处,还小小声地指挥焦尾去松风院打探敌情。
娘亲说她不能去松风院,可没说她的丫鬟不能去啊。
焦尾回来之后便说,“松风院已经熄灯了,也没见着松涛,姑娘还是回去睡觉。公子这病至少也得明后天才能好吧?”
许知雾像模像样地叹口气,“可是我一想到我家里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就睡不着。”
焦尾:“……”
见许知雾执着地蹲守松风院,焦尾计上心头,假作往后瞧,“姑娘,奴好像看见了善姑——”
话没说完,许知雾一溜烟地冲进屋里,等焦尾推门进去时,许知雾已经乖乖躺好了。
善姑还真好使。
……
第二日,许知雾又被许母提过去写字,她连自己名字里头的“雾”也写不出来,又被训得眼泪汪汪。
“许之雨!你叫许之雨?三个字你能错两个!”
许知雾小身子一缩,拎着裙摆要跑,“我、我要去找爹爹,爹爹不会骂我……”
这话正正好戳在许母心口,叫她气得追着许知雾直撵,母女俩绕着桌案撵了一圈又一圈。
哪怕闹得上蹿下跳,许知雾到了晚上还是有Jing力去蹲守松风院。
她听说许孜结结实实睡了两天,羡慕得攥紧了拳头。
她吃苦的时候许孜在睡觉,她挨骂的时候许孜还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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