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大伯父笑着让她与哥哥快快坐下来,许知雾眨眨眼,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转头看了眼哥哥,不由纳闷,哥哥刚刚怎么没喊人呢?
其后便是大伯父与他们二人说话,大伯母很少出声,而三个堂哥堂姐也都规规矩矩坐着,就像是在什么十分正式的场合一般。
连带许知雾都不敢随意出声了。
大伯问她一句,她才答一句。
傍晚时分他们在大伯家用了饭,席上也是这般古怪气氛。在许知雾的记忆中,大哥许清是个稳重性子,不多说话倒也正常,但二哥许沅分明是个活泼多话的,今日竟跟锯嘴葫芦一样了。
而知霖姐姐从前是要到她身边来与她说说话的,今日也没动,真是奇了怪了。
总而言之,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席上几乎只有大伯父和哥哥的声音,偶尔问到许知雾,她才答上一句。其余人更不用说,整顿晚饭下来就没说过话。
离开许府的时候,许知雾竟松了一口气。
因为青云巷很窄,马车不能掉头,因此停在了巷口。许知雾走在哥哥身边,披着傍晚最后一丝霞光,慢慢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许知雾想要将今日觉得古怪的地方告诉哥哥,不料哥哥比她先一步开口,他说,“阿雾唤两个堂哥怎不唤他们的排行?”
“大哥,二哥?”
“嗯。”
许知雾愣了愣,说,“我从小就喊的‘清哥哥’‘沅哥哥’,习惯了。这样喊不好么?”
“说不上不好,不过以排行称呼更显敬重罢了。再者,大哥以后是要继承大房家业的,恐怕也希望家中弟妹都喊他一声‘大哥’吧。”
“这样吗?”许知雾无所谓地说,“那我下次见了他们就喊‘大哥’‘二哥’好了,左不过一个称呼。”
谢不倦轻轻勾起唇角,稍觉舒坦。
“小心脚下。”他提醒了一声,顺势牵起许知雾的手。
许知雾忽然问,“哥哥,那你怎么称呼的知霖姐姐?”
谢不倦不料她如此问,没有立马答出来。
她又猜测,“喊的是‘妹妹’,‘知霖’还是‘阿霖’?”
自从选择欺瞒她,许知雾问出来的那么多问题都没难倒过谢不倦,没想到竟在一个小小的称呼问题上将谢不倦给难住了。
这几个称呼哪个都不对,属于他无法脱口而出的字眼。
而他,根本就没喊过许知霖,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许知雾还在问,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有几分在意。
谢不倦看着她,忽而笑了,摸摸她的发顶,温声道,“哥哥只有阿雾一个妹妹。”
许知雾一怔,而后目光乱飘,看天看地看两旁的墙,就是没去看哥哥的脸。她按捺着一颗雀跃的心,压制着想要翘起的嘴角,攥着袖子的手越发地用力。
但她实在不擅长克制。
终于憋不住捂着脸笑出声,又觉得不好意思,把脸往哥哥的怀里埋。
谢不倦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松松地拥着她,一颗心柔软得不像话。
原来小姑娘对他也是有独占欲的,哪怕仅仅是想要他只做她一个人的哥哥。
此时离巷口已经很近,一旦有人经过巷口的时候往里望上一眼,就能看见相拥的二人,谢不倦也浑不在意。
直到许知雾缓了过来,止了笑,才拉着哥哥接着往前走,离宵禁不远,各家各户外出的人都在往回走了,他们经过了一对母子,孩童被母亲牵着,不情不愿地往走着,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好似在眷恋身后的什么。
母亲便吓唬他说,“还拖拖拉拉的不肯回家?想挨揍了?”
小孩哇哇大哭起来。
“再哭,再哭?爱哭的孩子可是要被三殿下捉了去的!”
小孩子的哭声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谢不倦:“……”
许知雾则多看了那对母子一眼,而后笑着与哥哥说,“我小时候娘亲说不听话的小孩会被雷公电母收拾,没想到京城人的眼里,三殿下就是雷公电母一般的人物,能止小儿夜啼啊?”
谢不倦额角轻轻一突,“殿下他……也没做什么。”
“那更了不得,没做什么也能叫人怕。”许知雾再度忆起那位三殿下将人斩首示众之后慢条斯理擦手的模样,不由想,他的可怕之处兴许并不在于杀了几个人,制定了多么严酷的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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