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陶乐思说,“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不喜欢这里。”
“如果没有你在这里,我确实不喜欢这里;但是因为你在这,所以我很喜欢。我喜欢这个房间,也喜欢卫生间里的味道,还有那个可能藏着哥斯拉的湖。”
“哥斯拉?”希尔达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只是一种传说中的怪兽。”
陶乐思的嘴唇在希尔达下颌附近流连着,一直到她的耳垂和脖颈。不出所料,她看到希尔达的耳朵有点发红。
她亲吻着希尔达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红印子。原本她并不太擅长于种草莓,而且总是担心会一不留神搞出个肺栓塞之类的严重后果。但是现在她已经有经验多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希尔达皮肤苍白、血管又浅的缘故,她轻而易举地就能留下来吻痕。
她伸出舌尖,舔吻着希尔达的脖颈,感受到血管在她的皮肤下跳动。
生命、舞蹈、艺术、鲜血、献祭。一些原始的渴求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女神的人性与女神的本能相互交织,在柔情亲吻与暴力撕咬之间来回摇摆。
而且陶乐思明白,本我与自我的博弈之中,本我一次次占据了上风。
希尔达的衣服已经被褪下去一半,她的身体在下午从窗口透进来的天光之中看起来很瘦,瘦得像某种现代主义的艺术品。用铁丝拧成骨架,用白色的陶土作为血rou;但是在陶乐思看来,这一切都很美,像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属于前卫的、现代的艺术。
她的牙齿咬了下去。希尔达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她倒抽了一口气。
“桃乐丝……”她轻声说,细长有力的手指攀住了陶乐思的肩胛,“桃乐丝。”
陶乐思的舌尖尝到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希尔达脖子上的血管跳动得好像更快了,被陶乐思牙尖咬破的地方微微有点发凉。陶乐思又尝了一口,的确是血的味道,带着铁锈味,若再仔细品尝,好像也能感受到一丝甘甜。
她的动作弄疼了希尔达,但是希尔达从来都不善于表达出痛苦的情绪。她只是仰起头,体会着女神所施加给她的一切。
“现在相信我是吸血鬼了吗?”陶乐思在希尔达的耳边低声说道。
她倾身,将希尔达温柔且不容抗拒地按在沙发上。希尔达的头发散开,披在肩头。脖子上有一点血流淌了下来,血也是浅淡的颜色,淌在白得像是石膏一般的皮肤上。
“好吧,你现在是吸血鬼,我的女神,”希尔达睁着眼睛,望向她,嘴角带着一点笑意,“那么我呢?我是你的食物,还是你的新娘?”
“吸血鬼德古拉有三位新娘,与其说是他的新娘,不如说是他的仆人,”在这般柔情缱绻的时刻,陶乐思居然陷入了沉思,“不,夫人,你既不是我的食物,也不是我的新娘。”
“可是你咬伤了我,而且你告诉我,你是吸血鬼,”希尔达眼中笑意更浓,她伸手,轻轻在自己颈侧的伤口上擦拭了一下,看着指尖沾着的血,“难道现在你已经反悔了?”
陶乐思握住了希尔达的手,将她的指尖吮入口中。血腥味,淡淡的甜味。陶乐思从某种程度上能够理解索莎娜对于希尔达鲜血的渴望,她同样爱着希尔达的鲜血。
“是的,夫人,”终于,陶乐思停止了胡思乱想,她说道,“我现在不是吸血鬼了,因为我觉得当吸血鬼也没什么意思。你要知道,你总是能够救赎我。”
她俯下了身,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希尔达的身上。但是,她知道希尔达能够承受得住,就像希尔达能够承受得了所有生活的苦痛一样。
她再度亲吻着希尔达脖颈侧被她咬伤的地方。伤口随即愈合,只留下一点点干涸的血迹。女巫的慰藉能够治疗伤口,女神的慰藉当然也可以。
“只要我还能拥有你,夫人,”陶乐思低声说,“我就仍然拥有一切。”
希尔达伸开她纤瘦的双臂,揽住了陶乐思的脖颈。她的手臂能够在舞蹈之中表现出一切——风暴、挣扎、欢欣、死亡。她拥抱着陶乐思,回应着陶乐思的时候,陶乐思就拥有着舞蹈之中所有的世界。
风暴在湖面上酝酿,风从地平线的彼端吹了过来,越过平原与山地。世界在女神脚下的深渊之中沉睡,陶乐思的吻落在希尔达的身体上,她的手指抚摸着怀中的躯体,这完全像是一场祭祀仪式了,伴随着洪水与饥馑,于世界形成之初,这样的仪式就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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