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诡异的毛骨悚然让傅秋锋瞬间绷紧了脊背,他垂眸道:“臣自认能为陛下分忧,不愿无所事事终其一生。”
“只有如此吗?”容璲放了下手。
“是,臣对陛下绝无二心。”傅秋锋平静地说。
“好。”容璲点头,“去对面吧,在这里看看日落。”
傅秋锋完全没能松下这口气,他跟着容璲穿过花田,一身衣裳沾满了清淡的花香,两人在对面寻了块石头坐下,拿出带着的糕点和水囊,像真的是来春游一般边吃边聊,谈笑如常。
时间在变幻的流云中缓慢渡过,天色暗下时,已经在附近转了几圈的容璲和傅秋锋终于准备返回。
傅秋锋收拾了包袱揣走垃圾,一抬眼就见山下两个相近的方向燃起滚滚浓烟,他心下一惊:“陛下,山下似乎起火了,咱们换条路快些走吧。”
“不必快,我们是游玩,不是赶路。”容璲丝毫不慌。
傅秋锋定了定神,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谈话,试探道:“陛下,山下可是与扬武卫有关?”
“哼,你倒是敏锐。”容璲笑道,“朕带你出宫,来爬沧沂山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山下起火,朕有危险,最近驻扎的禁卫怎敢不来寻朕。”
傅秋锋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他是要用自身为饵,引扬武卫前来,再让人趁虚而入抄了扬武卫的营盘。
“陛下,此举未免太过危险。”傅秋锋不太赞同,“若许文斌真有反心,他手下的军士趁机对陛下不利该如何是好?陛下若要查处扬武卫,为何不直接调距离扬武卫最近的骁龙卫和煜麟卫……”
“你知道朕如何当上的皇帝吗?”容璲问道。
傅秋锋在心里说了句杀太子篡位,但嘴上没动,微微摇头。
“因为手握重兵的沈将军支持朕。”容璲随手摘了一把野花,一片片揪下花叶,“可沈将军常年驻守边关,被北幽牵制,大奕兵马都在边防,朕手上只有三千崇威卫Jing锐护守皇城,其余什么煜麟卫骁龙卫鸣凤卫有旨则听,朕的圣旨还要经过门下,若朕大张旗鼓去查扬武卫,他们早就湮灭证据了。”
傅秋锋闻言不禁沉默,无论是《金銮秘史》还是宫人所传,或者卷宗寥寥之语,似乎都不能完整的概括容璲到底是什么样的皇帝。
他一直以为容璲有霜刃台为暗箭,数十万禁军为明刀,可以肆意而为,只是碍于陈峻德乃元老重臣不好下手,可实际上的容璲却处处为人掣肘。
“朕如今只剩两个皇兄,他们即便杀了朕,也得再拥立一个傀儡皇帝。”容璲嘲讽地扯动嘴角,“说不定他们还比朕更有野心手段。”
傅秋锋灵光一现,茅塞顿开:“所以,您是故意装作不理朝政纵情酒色,麻痹朝臣,让陈峻德心生轻视,再寻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确实很聪明,朕不得不喜欢你。”容璲叹道,“韦渊是士族出身,朕即便怪他脑筋不够活络,缺了些随机应变的本事,但朕相信他永远不会背叛朕。”
“臣也不会。”傅秋锋保证道。
“是吗?”容璲轻描淡写地反问,不等傅秋锋回答,他就快步拉开了距离。
山上的黑烟越来越浓,傅秋锋和容璲换了条路下山,他扶着树干小心迈过一根枯枝,眼角突然瞥到一抹亮色,他警惕偏头,只见容璲头顶又浮起了明晃晃的兆字,把周围照的通亮。
傅秋锋一把扯住容璲,凝神一听,远处似有脚步声,他拉着容璲慢慢后退,在容璲耳边小声道:“嘘,有人。”
容璲不甚明显地向他投去猜忌,又很好地掩饰起来,和他轻轻蹲到了灌木之后。
傅秋锋屏息俯身,晃动的火光徐徐靠近,不远处走过两个士兵打扮的男人,提着刀,容璲按着他的后颈拉到自己身边,尽力让两人身形隐在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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