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管得了这么多。
这么想着,他眼角的余光突然落在身旁留有火星的炭堆上——
徐舒简抓着两个河蚌游上岸的时候,石块旁边的火堆烧的正旺。
徐舒简面上一怔,视线扫过他下水之前还晾着一床被褥现在却空荡荡的树杈,当下反应了过来。
宋三吗?
和他印象中的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徐舒简想着,一阵凉风刮了过来,瞬间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嘴唇一白,熟练的从竹篓里面拿出一条布巾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果断凑到火堆旁边烤干头发,这才脚步匆匆的赶了回去。
推开破旧的木门,正对上一排大通铺,不到三十平的茅草屋里住着七个人,五个是病着的,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屋子里的味道可想而知。
徐舒简却不敢敞开大门透气,夜里风大,他唯恐这些病人再受凉,那就不只是雪上加霜这么简单了。
“爷爷。”徐舒简放下背上的竹篓。
“舒简回来了,刚刚我给老爷子扎了几针,这会儿他已经睡过去了。”搭话的是屋子里唯一一个还算健康的老者郑德辉。
这茅草屋里住着的人又分两拨,一拨是郑德辉四人,以前都是海内外知名的学者,七八年前就到了这儿,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早早的熬坏了身体。
另一拨正是徐舒简爷孙俩以及赵成于,三人都是去年到的岳溪村。徐舒简的爷爷徐俊民和赵成于以前都是政府高官,三年前受人牵连被打倒。两人之前一直在集体农场服刑,被人算计累垮了身体,得亏他们的亲朋故交竭力援救,这才被送到岳溪村,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跛着一只脚的郑德辉接过徐舒简手里的竹篓,看见一堆野菜上面放着的两个河蚌,眼底闪过一抹歉意:“这又是你拿钱和陈家小子换的?”
以前徐舒简管着他们伙食那是建立在他手中宽裕的情况下,毕竟他隔三差五的就能收到外头寄来的现钞和各式票证,那个时候郑德辉还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哪天翻身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郑德辉知道,徐舒简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收到外头的来信了。
光从最近这两个月来急剧下降的伙食水平,就知道徐舒简手里现在有多困难。
“没事。”徐舒简说道:“这不是几位爷爷都病的厉害,总得吃点荤腥补充补充营养。”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直发苦。
现钱他这儿倒还有一点,不过那是保命钱,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再动用。
至于养着郑德辉四人,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郑德辉会医术,屋子里的这五个病人能活下来,全靠他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吊着。
之前徐舒简手头宽裕的时候,有郑德辉救治,他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五人的病情也算是有了起色。结果外头的信件断了,徐舒简手里头一拮据,他们的病情又反复了起来。
这种关头,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断了这些病人求生的希望,至于其他,徐舒简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
他安慰自己也安慰郑德辉等人:“日子会好起来的,我每天会多挖一点野菜回来,撑到五月份不是问题,到时候苦荞也熟了……到了六月,山里的蘑菇都长起来了,有去年的经验,我已经把所有能吃的蘑菇都记住了,今年一定能有个好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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