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却做下这等不义之事,难免心中愧疚,想要报答您一二。二来,他既治理荆州十余年,自然不愿看治下百姓将来因他之故,而惨遭杀戮灭门之祸,故而才会对仓公有此请托。”
“还请父王千万不要误会。”
卫畴眸色Yin沉,“便是误会,孤王也还是要取他性命,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我心猛然一沉,卫畴竟还是要杀仓公?
我忙跪地恳求道:“还请父王三思!仓公并非常人,他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医中圣手,活人无数。便是父王不愿让他为您治病,也还请为了天下那些病患,留他一命!”
卫畴森然道:“阿洛无须多言,从未有人能左右孤的心意。”
见他抬脚欲走,我忙道:“既然父王执意要杀他,可否允儿妇为他备些酒菜,送他最后一程?”
卫畴定住脚步,拧头看我,“阿洛可真是好胆色,他已是被孤定了行刺大罪的逆贼,你竟还要去看他,不怕孤王再起疑心吗?”
“儿妇问心无愧,又何惧之有。儿妇不晓得军政之事,只知仓公于我和子恒有恩,我既不能救得恩人性命,若是连最后送他一程都不能够,定会愧疚终身。”
我又补了一句,“子恒若是知道了,也定会怪我没能替他为仓公送行,毕竟子恒这条命,有一半乃是仓公所救。”
卫畴摆摆手,“也罢,孤便许你去牢里给他送行。”
仓公此时已被押入天牢之中,禁卫森严,只许我带一个婢女进去探望。
几日不见,仓公仍是鹤发童颜、红光满面,面上不见一丝Yin翳。见他在这牢中似并未受苦,我心中稍觉安慰。
仓公见我去看他,极是高兴。“想不到老夫临去前,还能再吃到夫人亲手做的佳肴,此生当再无憾事矣!”
我心下难过,默默替他斟了一杯酒。
仓公冲我眨眨眼,“夫人可是觉得不能救得老夫性命,有些歉疚?这要怪也只怪我决意来见卫畴,谁能想到那老匹夫竟是如此疑神疑鬼、冥顽不灵,如何能怪得到旁人身上?”
我不由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自从我父亲去世后,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般不客气地直呼卫畴为老匹夫,当今天下,敢这么痛骂他的人,怕是也没几个了。
然而仓公又何尝骂错了他。
自他下令要处死仓公,不光民间百姓请愿,朝中大臣联名上书,就连卫畴最为器重倚赖的郭茄亦向他进言,恳请他能收回成命。却全都被卫畴驳回。
我想起那个在芳榭亭对我口称孤王的老者,心中暗叹,自从卫畴当了齐王之后,在某些事情上便越发的固执己见,独断专行,再也听不得旁人的劝。
我黯然道:“虽然我明知以仓公的为人,只怕已知会有今日的后果,亦会为了荆州百姓,主动求为丞相治病。可我仍会忍不住想,若是仓公不来邺城,或许就不会……”
仓公不以为意道:“老夫在这世上活得久了,也看得透了。人常言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Yin德五读书。以为这命数如何,是上天注定,但在老夫看来,天命固然可畏,但一个人的命数究竟如何走向,亦是他自行选择的结果。”
“便如老夫,本可选择再苟延残喘地多活上一年。”
仓公此话一出,我隐约有些明白,不由问道:“难道您……”
鹤发童颜的医圣点点头,笑呵呵道:“不瞒夫人,老夫既是医圣,如何诊不出自己的寿数,我已得绝症,最多不过再活上十一个月零二十七天,勉强凑个一年。与其到时候卧床不起,跟条死狗一样赖在床上,不如趁着我还能走动,来邺城试试,万一要是让我把这件善事给做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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