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他的想法,整个三界都合该一起陪葬的,但现在……到底是生出了些不该有的寡断。
灭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快。
听见此话,箐禾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真的要如此么?”
她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哀伤,声音发紧,有难受也有无力。
对于她这样的一个小角色来说,扭转乾坤是那么的难,毕竟那是天柱,造物主女娲娘娘留下的东西,在古籍中的记载都很少很少。
即便她想,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希望。
商戎侧身,探出箐禾所在的方向,朝她招了招手。
箐禾走过去,被他拽着手,压到了一处地方,跟着就听见他说:“创世之初,女娲娘娘便留下了东南西北四根天柱,在铸造天柱时,因五彩石不够,最后一根天柱眼看撑不起这四方天地,女娲为保三界苍生,以自己身躯祭入天柱之中,可让三界安稳万年。”
“只是,到底是有女娲rou躯所铸,第四根天柱与其他三根有着很大的区别,每过万年,须得献祭一次,否则,女娲rou躯中的血脉Jing气便会逐渐溢散,催使万物异变,成为祸害三界的源头,危害苍生。”
“而这万万年来,献祭天柱的办法从未变过。你猜是什么?”商戎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将这一席话说给箐禾听了,压着她的手也更为用力。
箐禾先是摇头,后来意识到他看不见,便低声道:“我不知晓。”
商戎苍凉一笑,扣着她的五指,道:“用我龙族心头之血,献祭天柱,保万界苍生平安无恙。”
箐禾闻言,将目光落在他握着自己的手按住的地方,那里能够感受到心脏在一下一下,有力地、规律地跳动着。
商戎继续道:“龙族一脉,心头血三滴,三滴耗尽,身死魂散,永世不得超生。我龙族人丁稀少,每一滴心头血都极为珍贵,我们从出生时便知道,不论如何,都须得为天柱献祭一滴,以保三界安生,这是我们龙族的使命。”
“剜心之痛,逼血之伤,外人看到的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龙族,可是他们不会知道每次献祭之时,是怎样的死生之间。”
商戎漆黑的眼珠动了动,准确找到了箐禾的方向,“三滴心头血,已去两滴,你说这最后一滴,我该不该拿来献祭?这三界苍生值不值得?”
箐禾嗓子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又酸又涩,心里更是苦得没边了。
她此时此刻,才真正敢下定论。
说他弑父杀母的定然都是谣言,凭他言语中对龙族的情感,还有在秘境中见到亲人时的举动,都不是会做出弑父杀母之事的人会有的。
就算装得再像,那种本能的言语反应是不会说谎的。
箐禾将脸贴到他的胸口,更近地感受心脏的跳动,“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谁都没有权利支配。”
商戎因她的反应愣住片刻,抬手在她发丝上滑过,“天柱崩塌,三界灭亡也无碍?”
“用三界来要挟的,定然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箐禾昂起脑袋来,“再者,女娲娘娘对万物一视同仁,怎会想出献祭的法子,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能够让天柱复原的。”
商戎勾起唇角,将人抱入怀中,“你倒是聪慧,可惜世人皆看不透。”
箐禾一听,知晓话中玄机,忙问:“果真还有别的法子?”
“恩。”商戎应了一声,继续给她解惑,“女娲铸造第四根天柱时,便知五彩石不够,既然已有了以身铸造天柱的念头,她当然也会想到带来的后果,便将那余下来的五彩石藏到了幻虚镜中,以备不时之需。
天柱的动荡,只要找到那枚余下来的五彩石,便可屹立不倒。”
箐禾跟着问:“幻虚镜在何处?为何不去将五彩石找出来?反而要你们龙族世代用心头血献祭?”
商戎说:“幻虚镜在四方天柱形成后便不知去向,万万年之前,天柱也曾出现过坍塌的迹象,我龙族协助仙界一道平复异乱,那时的凶兽比现在可怖十倍不止,我族人在一次重伤中不慎将心头血滴落天柱,竟使得天柱恢复原状,后来便一直沿用此法至今。”
箐禾感觉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起码还有别的解决办法,“那我们现在将幻虚镜找出来,不就能解决此次危急了?”
商戎在她小巧秀气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你当我族人没有寻过么?幻虚镜后来找着了,只是当中的五彩石不知所踪。”
“也就是还得把五彩石找到才行。”箐禾叹了口气,这么些年过去了,五彩石要是能找到的话,恐怕早就找到了,用不着等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出现。
天大地大,谁也不知道五彩石如今是何种形态,该去哪儿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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