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天记 - 老父求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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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商朝立国二百年,皇位传至成帝。成帝而立之年即位,在位十五年,朝中结党营私之气日盛。

    成帝在位期间,曾与外族交战,惨败后割让燕江以北领土,每年缴纳赔款。商朝子民多有怨言,街头巷尾常有小儿歌谣,言子化玉皇位来路不正、是假太子、要将商朝基业毁于一旦。成帝听闻此事,派遣侍卫于皇城中捉拿造谣之人,一时间皇城动荡,常有士兵假借王命,入百姓家中搜刮钱财、抢夺妻女。

    朝中群臣趁此机会,贿赂行事的军官,趁机嫁祸敌对。朝堂上党派林立,每每上朝,众官员不论因果,必先谴责敌对,才肯汇报国事。成帝听了报告,郁结于心,以为满朝皆是反臣,整日惶惶。

    自从良妃死后,成帝失了爱人,常常独自垂泪,再加国事动荡,便有了退位归隐之心。长公主子文驰不忍父皇郁郁寡欢之情况,送一位美女入宫,成帝得此珍宝,才谢了罢朝的心。那美人是公主心腹,每日床前帘后,将公主的孝心、好处诉说,哄得成帝将朝政皆交给长公主管理。

    太子宫中听了此事,也献出一位宫女,那美娇娘出落地动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但为人端正,不似前一位放荡,常常劝导成帝亲政,虽是美貌无双,却是玉女雕像,不可亵玩。

    成帝得了这两位,便日日醉心房中术,常同时召见,与两个美娇娘交媾,把朝政忘得干净。前朝由长公主和太子掌管,各项事务皆党派分立,不能及时处理。

    成帝后宫中,本有十几个秀女,与良妃一道入宫,但美人在前,这些平庸之辈都不能入皇帝的眼。良妃去后,成帝便戒了女色,罢这些秀女为宫人,不过做些洒扫事务。后妃多有怨言,常与侍卫、太医私通之事,有些甚至进入了太子的宫闱。

    成帝新得两位佳人,出身长公主府的舞姬屈灵珊,时年二九。体态丰腴,貌若桃花,被封为丽妃。成帝常言,卧其上如入温泉,触之如暖玉,其声软糯,叫床时常引得太监、宫女动情,其床榻四周,不能有不发情之人。每每成帝临幸,侍奉之人便忍不住互相猥亵,其场面如野兽交配,yIn荡至极。

    太子子骐远宫中所献美人,是宫廷女官桂玉琼,其为人端正,常年在宫中藏书阁整理经史子集,最是受人尊敬。太子在巡视皇宫时巧遇此人,不免被其美色吸引,在询问过才学后更是仰慕。

    史官记载,太子与端妃对诗,初始尚行礼对话,一炷香后,太子便神情恍惚,满面春光,也不顾男女大防,对着女官便要动手。太子千金之尊,口中尚谈诗文,举止已然轻浮。在场宫人都言,太子听完女官yin诗后,便欺身向前,将那尚在思索的女子推到桌上,把纸笔、砚台都抛掷在地,一双千金玉手伸向女官的裙摆便要撕扯。他口中不时吐着亲昵之词,竟是要在大庭广众下与女官交欢。

    桂玉琼反抗不得,被太子撕去衣物,按在书桌上猥亵。宫人听了她的求救也不上前,眼看着好好的女儿竟要在大庭广众下被这衣冠禽兽玷污。

    索性苍天见怜,二公主子骁辉恰巧前往藏书阁,被长兄的畜生行径震惊,忙呼唤侍卫拉开两人,这才救了女官的清誉。桂玉琼身上只有残破布料,一副粉嫩皮rou被咬出许多印子,正无地自容,暗自垂泪。二公主呵斥完兄长后,好言安慰女官,这才缓了女子轻生的念头。

    那日太子不但没有得了佳人,还被小妹在成帝面前告了一状,自觉可恨。那宫廷中许多不得志的宫人,都上赶着勾引储君,花园野合本是常事。太子尝遍宫廷美人,见惯无骨的艳骨,再加成帝不理朝政,以为皇宫已是他囊中之物,便予取予求起来。

    成帝听闻这桩丑事,再加丽妃每日床头诋毁,索性下旨将太子鞭挞,让其出尽洋相。此事之后,子骐远不但受了皮rou之苦,还被长公主针对,朝堂上每每有事,那日的丑态便被公主党羽拿来责难,许多事都难以继续。

    太子受了辱,既不怨恨两位姊妹和父皇,也不忏悔自身,只一心怨恨起不识相的女官桂玉琼,使尽手段将那女官讨来,每日在其身上纵欲,将那清冷美人折磨得遍体鳞伤。桂玉琼到底是有尊严的,即使被男人百般亵玩,喂她许多春药,让其在床榻上高chao不断,也不肯讨饶、献媚。

    太子本不是纵欲之人,朝堂上许多不如意也让他渐渐冷了心思。子骐远眼馋丽妃为长公主讨来的赏,也想在后宫中安插些人手。他在宫廷、民间寻找美女,一时间也找不出比桂玉琼更好的美人。太子一面再在民间寻找,一面设法调教起了桂玉琼。

    桂玉琼自被二公主救下,便难忘其俊朗的面貌,在宫中遭人冷眼、被太子针对,都不肯自轻自贱,便是期盼着再与二公主相见,自己能重新做回藏书阁平平无奇的女官。可恨有情到底付流水,边境战事紧急,公主作为商国圣女,义不容辞地奔赴边境,再记不得曾救过一个女官。

    床榻上,太子常常边抽插阳具,边望着女人汗流不止的绝色容颜出神。桂玉琼有时恍惚,看到太子望向她的眼里,竟一丝情欲也无,两人对视后,太子便更用力地顶弄Yinjing,叫她止住呻yin已十分不易,再顾不得思考。

    几日后,太子便将桂玉琼献给成帝,女子时年二十,正好与长公主同岁。

    成帝因有了丽妃,心中也活跃起来,闲来无事又纳了几个妃子,都不及丽妃如意,再加其媚态百出,怎能不让人留恋?收到太子进献的一副美人图时,成帝子化玉正在床榻上被丽妃口侍。正舒爽间,见了一个清冷美人持卷立于灯下,子化玉顿时被那美人吸引,面露愧色地推开床榻之人,口中直呼冒犯。

    子化玉缓过神来,才知这是画像。他的阳根尚且坚硬,索性看着画像,将欲望推进床上女人的Yin道内,一双眼却还留恋在画中。听着耳畔动情的叫床声,成帝射出了浓Jing,急忙叫了宫人去太子府接人。

    丽妃尚且抚摸着身上男人的腰背,便又被他硬起的阳具捅入,只得配合,心中诧异这老男人今日如何这般持久起来。两人如鸳鸯交颈般做了半日,成帝竟也不歇息,直将那妖娆妇人干地目光呆滞、口水直流也不停歇。那屈灵珊虽是被长公主调教好了,到底还年轻,不似子化玉,有半百的年岁,能在风月中周旋,承宠半日已是再难驾驭。那女儿伏在金丝纱裙边默默垂泪,全身爱痕遍布,如海棠盛开,正流着汁水。老皇帝正将那娘子双tun托起,跪立在其身后,就着Jingye如公狗般慢条斯理地抽插着。

    宫人进来传话,说太子所献美人已在殿外等候。成帝听了喜不自胜,忙宣了人进来。他自见了画像,如同见了玉面观音,想要亲近美人之心愈发强烈,不自觉加快了抽插的力度,将丽妃折磨地娇喘连连。

    桂玉琼再次回宫,本以为是受陛下垂怜,救其出了太子府,进殿时尚且满目感激,如今见了这媾和的状况,避开眼已是来不及了。

    成帝拔出Yinjing,急色鬼似地朝她跑来,一根黑红的硬物左右摇摆,在Yin毛下巍巍壮观。子化玉将女孩抱个满怀,伸出舌头便隔着衣服舔弄女人的胸脯,将其推倒在地。成帝一手插进女孩发丝间,将盘发弄乱,一手便去抠弄下身,不多时便将个滚烫阳器一插到底。

    桂玉琼虽已破了处,被成帝粗暴对待仍是难堪至极。太子尚且年轻,又是个十足的美少年,加之诸多春药,这房事倒不艰难;成帝虽也身姿挺拔,有庄严之相,既不温柔,也不做前戏,只抓着女子头发,便抽插起来,让承受者苦不堪言。

    自此之后,成帝爱慕桂玉琼的美貌,又贪恋屈灵珊的媚态,总是一并召见,将两女轮番宠幸,常彻夜不眠,到如今,已有五年。两女都不受孕,所以后宫虽百花盛开,成帝只有一子两女。

    这几年,太子与长公主皆有婚配,各自都有子女临盆,成帝虽不曾表态,但其厌恶太子之心日甚,是群臣皆知的。长公主的三个孩子常常入宫伴驾,太孙却从未有入宫的机会。

    坊间皆传言,女主即将再现,子文驰要如其祖明帝般以公主身份,继承君位。太子子骐远焦头烂额,一面唾骂桂玉琼不肯为其办事,一面加紧机会寻找绝色之人。子骐远对自己在前朝的表现充满自信,自觉只要找到合适的宫廷内应,没有将皇位丢掉的机会。

    话说皇城外的一处小镇有一户姓林的人家,林潜为当家家主,祖上有些官爵,如今不过卖酒为生,是个还算富裕的破落户。林老爷如今四十有二,生有一儿一女,皆是才貌出众、胆识过人之辈。其中小女儿林辉乃继室所生,现年十八,一双明眸顾盼生姿,体态轻盈、令人见之忘俗。长子林耀二十,心思深沉、寡言少语,然面若好女、体态端庄,在邻里口中颇为受欢迎。林耀现主管家中事务,去年刚娶了陈家的女儿为妻。

    这一男一女,皆是绝色之人,子骐远看了画像便挑中这两人,派了人手加紧筹备,想要接此二人进京。

    林老爷过惯了清闲富庶日子,近来又有儿子打理事务,愈加无所事事起来,看店铺无事便常往皇城去。皇城中小贵族、官宦人家见他体面,也邀请他参加聚会。林老爷见了这许多雕梁画栋、如云美眷,心中越发厌恶起家中的破败土屋、糟糠之妻。

    一日,林老爷受邀参加城北陆公家长子的生日宴,带着两个小厮一早便出了门。入城时,城门守卫并不让行,言宫中有人行刺圣上,林老爷好言好语,又送了不少银两才让放行。入场后,林老爷本欲采买参加宴会的礼物,但城中店铺皆已关闭,路上行人寥寥。林老爷深觉不安,直接前往陆府也发现早已关门谢客,再往城外去时,守卫亦不放行,只得重回陆府询问。正踌躇间,林老爷听见背后佩玉撞击之声,发现正是陆蕴椟陆公子。

    “先生可是林家老爷?今日宫中出乱,皇城戒严,无有旨意不得擅自出入。先生请随我入府歇息,待事情平息再做论处。”陆公子如此说道。

    林老爷不知何故,只得答应。入府后,果有许多宾客滞留,一番打听后,略知内情。原来前日夜间宫中传出消息,言圣上大不好了,今日早朝亦不出席,是太子陛下主持的。有朝臣询问圣安,太子殿下只说圣上偶感风寒、不能早朝。但流言纷纷,皆说另有隐情,更有大胆之人言陛下早已仙去,如今不过是瞒不住了。

    “诸君慎言,请至客房歇息。”陆公子于大堂中说道。

    又五日,皇城仍在戒严,人心惶惶,皆言陛下已死。消息传至城外,林家日落时未见老爷回来,来回打听几日皆无消息,邻里传言林家参与谋反,直逼得林耀关门谢客。林耀掌管买酒生意,陈夫人打理内务,夫妻二人Cao持林家一向安稳,如今安抚众人不在话下。

    “小妹莫急,皇城重地规矩多,前些年边境传来消息也是要戒严的。父亲去陆府赴宴自然仍待在陆府,想来无有大事。”林耀见妹妹神色抑郁,便安慰道。

    “是,兄长。”林辉起身回话,“小妹回屋去了。”

    林潜倒不十分忧虑父亲的安危,只是近日在园子中遇鬼而神色恍惚。原来去年林家生意不错,林老爷便模仿皇城富贵人家的样式扩建了园林,前月方才完工。林小姐听丫头说起园子春日里桃红柳绿、蜂飞蝶舞的描述,一大早便忍不住去看看,谁知路过一处假山,从里头窜出一只青面獠牙的鬼来。这鬼通体发红,身高九尺,浑身恶臭,忽地从假山中冒出,乱叫几声便窜进湖中。林小姐本自赏花,忽被这一吓后仰摔倒在地。丫头们忙扶起小姐回屋,又叫了小厮捉鬼。

    因着园子刚修好,林耀安排了几个铺子里的杂役去看管后门,加之近日关门无事,便聚众打起牌来,听得丫头们来使唤自己,便嘟囔起来,说大日头底下没有鬼,请小姐不要一惊一乍。后来丫头们实在骂起来了,才派两人去湖中查看,见水中似有油污浮出,但下水又找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林耀听闻此事又派人查找,确实无有动静,只得安排家里仆从加紧看守后院。林小姐除摔了一跤倒也无事,过几日也与往常一样,众人方才渐渐遗忘此事。

    又过了两日,众臣入朝,竟见到成帝子化玉正坐在正殿之上。有朝臣询问前日失踪之事,成帝只是推说身体不爽。有言官正要进言指责,太子上前打断,言朝政不宜推脱,群臣只得各表其事。其中最要紧是向北国进贡,今年收成不错,从税收中扣除贡金仍有盈余。

    太子随后宣布皇城戒严结束,城中子民可依规出入,但仍要日落宵禁,并扬言不许大臣议论陛下。朝臣回去后各表其见,欲择日面刺陛下,更有甚者直言太子谋反,欲行不轨。宫中对此无动于衷。

    林潜见城门已开,却不急于回家,只安排了小厮回去报信。原来这几日林老爷在陆府客居,竟觉比往日更加舒坦,不禁动了常住之心。且其往来打听,知陆公子已娶过两房夫人,皆不足一月暴毙而亡,便料想此人克妻。然陆公子体态端庄、为人处世颇有上古君子之风,所以旁人并不经常议论,只道红颜薄命。林潜知自家不法般配陆府,然谣言纷纷,城中众人也不愿将女儿嫁进陆府,此等机会怎能错过?且陆蕴椟乃今年新科进士,前途无量,自己女儿又生得那般模样,当得郎才女貌。林潜想林辉八字颇硬,争强好胜,平日也是个能克死人的样子,若两人结为夫妻,不算拉郎,倒是正缘。

    林潜与陆老爷谈起婚事,并提出以活骨酒为嫁妆。陆老爷忙问此酒是何物,林潜颇为自得地道:“活骨酒自然是能rou白骨、起死人的灵丹妙药,乃是我祖上为官时先帝赏赐,每年需耗费巨资温养调和,只需几滴便可返老还童。陆大人不见我比寻常为父的男子年轻许多,便是服用此酒的缘故。”

    陆鼎千曾是皇城族尹,负责祭祀与治安。此人年少时于江中驯服蛟龙,救下一位伊尹大人的性命,在宫中当差。然,过刚易折,陆老爷年过四十便落下头疾,常常难忍抽搐。如今陆老爷听此说法,略有心动,只是又将儿媳暴毙之事告知林潜,见其不为所动,便也应下:“既如此,林老爷稍候,不时犬子便会带着聘礼前往提亲。”林潜于是便回家去了。一家人团聚,众人皆知好事将至,不在话下。

    林辉自那日湖边摔了一跤,便觉得通体舒畅,沐浴时常有污泥排出,人亦愈发娇嫩起来。林小姐便常常忧心是那水鬼上身,不久便要被夺舍了身子。如今听闻喜讯,林辉喜不自胜。

    林辉自认美貌,附近寻常人家的男人皆不入眼。“嫁与皇城贵族,方是出人头地的机会。”林辉如是想,便也将近日身子的变化看成是好事将近的预兆。林小姐自得了这婚事,日日思春,将从前的万千愁绪抛在一边,每日绣花、弹琴,其貌比平常更是美上百倍。

    考虑到近日皇城人心惶惶,陆蕴椟决定下月再往林家提亲。陆公子两次丧偶,本已是枯木死灰一般,但忠孝二子,没有子嗣不得不让他考虑续弦。陆蕴椟向来最是孝顺,父亲之命自然无有不可,寻着机会便去挑选聘礼。

    陆蕴椟听闻活骨酒之事,也欲往林家送一份传家之物,然陆鼎千不应,只叫不论价格、往外采买。陆老爷得了彩礼,Jing神果然好了许多,他罢官在家后,每日往郊外捕猎,回了家也不管事,府中一应事务,皆交给独子办理。

    子商朝是个颇为迷信的国家,先祖曾自称奉天命治理凡间。在商朝土地上,信仰各处不同。但近五十年前,皇室突然取消国家祭祀,也不准百姓拜神,违抗者便是违法。然而,民意如chao水,岂是几条清规戒律可以阻止?即使在皇城,另立祠堂者,不在少数。

    陆蕴椟便往捧月阁寻了一个巫婆,将林辉的生辰八字抄了奉上,问此女子最需何物。巫婆收了钱财,便将一本薄薄的书册扔在陆蕴椟怀里,沉声说道:“这是最好的,小人活不了几日,便将这秘籍送你了。这功法她练得,你却练不得。”说完便匍匐着离开了。

    子商朝以月为尊,自初代商君子柯斩杀蛟龙,平息水患以来,商民皆爱祭祀月神。捧月阁乃是月神最虔诚的信徒不惜违抗王命,也要建造的朝拜圣地。阁楼中供奉九百座月神雕像,楼高而宽,夜晚楼中尽燃蜡烛,不同时期有不同造型,与月呼应。传言此间信徒中多有能得月神垂青的巫女,每年诞下幼儿为子商朝奴隶,称为月奴。那月奴生的好相貌,又无父无母,常常被人在捧月阁外捡到,那孩童也无指望,只能为奴为婢,惨淡一生。

    陆蕴椟不知从哪里听闻,林家姑娘喜爱月神,便往此处求聘礼。如今得了聘礼,陆公子便回家与父亲回话,那陆老爷在家时,也不喜见人,整日待在房内。陆蕴椟到他屋外求见,他也不传人拜见,只是叫奴仆回了话。陆蕴椟得了令,便觉此事已成,次日前往林家求亲。

    林辉隔着帘子见了陆公子,不仅模样周正,且文采通达,更不消说其入朝为官、腰缠万贯。林辉自觉终身有靠,遂放下帘子,往园林里去。见到园中绿意盎、花团锦簇,心里十分畅快。自从接了陆公子的聘礼:十箱金银,与捧月阁的许愿之物,林辉想起陆公子的样貌,不免面红耳赤起来。忽见一野猫,是只乌云盖雪,毛发旺盛、十分活泼。林辉心有所想,亦步亦趋跟着小猫来到湖边。

    林辉想起那日的水鬼,那种感知到全身血脉流动的记忆回归,便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回到屋内,林辉走到往日做针线的桌前,摸了摸自己即将完成的婚服——那是自己做了两年的成果,一针一线编织的嫁衣。

    “日后嫁入那皇城官宦人家里,这样的衣物怕是不能入那帮人的眼了。”林辉想,往日自己也不十分在女红上下功夫,倒是在求神问卦上费了许多功夫,不禁忏悔起来。

    兀地,一声呢喃回荡在林辉耳边,细细听来,竟是那本作为聘礼的册子上的话。林辉不禁吓了一跳,全身好似一个旋涡,脚下便也轻便起来,再回过神,林辉已在皇城一家裁缝铺前。

    林辉定睛一看,真是好气派的商铺,门口大大的匾额上写着“”几字,店门用的是上好的木材,门槛亦做的老高,进门的客人倒不多,却各个出手阔绰,不见吝啬之气。虽不见全貌,里头各色样式的布料十分吸引眼球。林辉自觉淑女不应出门,正无地自容见,却见一位姑娘缓缓走来,两人眼光交汇见,那人开口:“您安好。”

    林辉见那姑娘坦然进了门店,又眼馋着里头的服饰,便想与其结伴。林辉快步走向前,说了来意,那姑娘也不拒绝,两人一同进了门店。

    林辉听姑娘自我介绍叫“张琴琴”,也便说自己叫“贾一”。二人来到展区挑选,张琴琴便知道林姑娘是来挑选嫁衣的,便找了店主要定制一份,林辉报了尺寸便被问做好了送去何地,如何结算。

    林辉想着不能被家里人知道此事:一则这瞬移之事尚不明确,乍听倒像是Jing怪妖魔所擅之事,于己不利;二来似乎城中人似乎不在乎男女大防,街坊邻里未必不在乎,让人知道了也不是好事。

    “不必麻烦,我自会来取的。”林辉回应道,又想着如何付钱又不为人知,不禁双手攥紧,哪知感觉手上竟握着沉甸甸的物件。抬手一看,竟是几张钱票,林潜更为震惊,忙将钱票甩开。账房以为她要付款,便收了银票,算算不多不少,给两个女人发了凭证,叫她们凭票来去。

    “我的衣服你们还是做好了送过来。”张琴琴写了地址,与林辉道别后走出了店门。

    林辉还未从这些事上反应过来,也忙不暇地找个无人的角落反思起来。林辉有千万个念头:为何要谎报假名,自己许久未有朋友要如何与她联系,怎么就从家里到了皇城,这移位变化的法术是因为什么。林辉不由觉得是那日水鬼上身了,想到自己死期将至,忍不住流下泪来。泪水糊了眼眶,林辉觉得又见到了房里的雕花木桌和那本捧月阁小册来。回过神来,林辉已回到家中,正值午饭时间,丫头叫着小姐便推开了房门。

    见两个丫头端着饭盒进来,林辉忙收拢心神,轻轻拭去眼泪,喃喃道:“我今将嫁与他人,不知何时能与父母再见。”丫头们听了,忙上前劝慰,又服侍了小姐用膳。几人在林辉所住“月辉园”庭院中散心,后林辉想要午睡,丫头们伺候完便退去了。

    林潜自从从皇城中被放了回来,后又找了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做女婿,自然破了从前谋反的谣言。邻里常有拜访试探之意,林潜也都一一回话,不敢讲皇家秘辛,只挑了些陆府的传闻出来,后又说两人生辰八字如何般配云云。

    林辉小憩了半个时辰便再睡不着,脑中不断回想着仙法妖术、水鬼女巫之事,想到婚事临近,想到月神与母亲,想到自己跑出去买婚服被那许多人看见要如何解释……林辉再坐不住,更觉浑身发热,手脚抽搐,竟不自觉又滚下泪来。

    不提林辉如何煎熬,且说那日的水鬼的由来。

    江重山曾是北地人士,善弓箭,好行侠仗义,曾单枪匹马于山贼窝里救了数十人性命,被当地推举为官。然江某颇不守规矩,时常顶撞上级、任性从事,做了不到两月便被排挤、当众出丑。时值铅山府尹过寿,邀请众官吏赴宴,唯独少了江重山。江重山知道自己受人排斥也想挽回,便备了份礼物去府尹府上请罪,言自己不识好歹、辜负大人厚爱。府尹本也只为敲打新人,见他还知些好歹,也不赶他走,不过在微末位置安排了张椅子请他入座。

    正值黄昏,府尹家宅中热闹不凡,此时正值北国击溃敌军,夺得大片领土与赔偿之时。北国皇帝下令免税三年,解除宵禁,国民皆喜,时常宴饮、称颂陛下美德。江重山本家贫,衣食尚无所维持,若要他念出什么好话,只是乡野村言。江重山本有意讨好,只是开口便落人笑柄,只得于暗处一人饮酒。

    “你们可知,皇帝陛下最近新得了一只蟾蜍托月玉杯,是那战败的子商国进贡来的,”众人感念陛下圣恩,也不免说些胡话,“那癞蛤蟆杯子竟能抵一年的赔款,不知是什么玩意。”

    “陛下是有福的,收了许多宫婢、舞姬……听说还俘虏了他们的公主……”

    “有的有的,听说齐将军打到他们皇帝小儿的祖坟去了……要什么有什么……”

    月色渐深,舞台上戏子仍在咿呀唱戏,各个参加宴会的宾客小声呢喃,春风中仍参杂着清冷的寒气,江重山有些恍惚。

    “我本出身贫寒,只做的微末行当,做个野人。如今身着官服,倒不如从前体面了。以前倒有那么几人,是真心欢喜我的,如今还成了人厌狗嫌的窝囊废了……什么金的银的,玉石玛瑙,掉在屎上和装盒里不都一个样。”江重山也有些醉了,他想念起村里草台班子的表演,想起父母憔悴的面容,想起清晨值班的困倦,不自觉睡熟过去。

    醒来已是深夜,江重山发现自己竟身陷牢狱之中,大声喊叫才有狱卒回话。那小人唤作钱十,形容猥琐,是个常坑蒙拐骗的,因沾上亲戚才混了个小吏做。

    “大人,不好意思了,昨日你喝多了说胡话,府尹大人生了好大的气呢。念在你做事还算妥帖,只罚你打二十棍。受完罚,您老人家哪来的回哪去吧!”

    “胡说什么,我何曾说过什么!”江重山顿觉腰胯生疼,更是耻恨难消。

    “你还不认了吗,昨日你大放厥词,要顶了皇帝陛下的班,去穿龙袍、睡龙床。你别急,这事传出去不好,府尹大人已经给你瞒住了,你就谢天谢地吧。”钱十轻蔑地说道。

    江重山深感耻辱,先是隔着牢房拽住牢吏胸口的衣领,逼迫他拿来钥匙,众牢吏见他面目十分狰狞,想他平时作风,不敢十分阻拦,竟由着他一路赶到公堂上。

    江重山素是个暴脾气的,昨夜已是忍耐许久,自认仁至义尽,不想遭此羞辱,便认定是那些个与他不对付的小人陷害与他,随手抓住一人便要其解释昨日发生何事,稍加支吾便要一拳打下来。

    “与我们都无关,是吴楚与你斗嘴,你说不过便开始骂人,我们都有劝你的。”来的是今日当差的秦流齐,平时便看不惯江重山,觉得此人是走后门来的,说话时便带着些鄙夷的神气“你见不着他,他一早就去府衙报到了。”

    江重山撇下此人,心中反倒畅快了,他渐渐想起昨日之事。因着无人共饮,江重山便说了些心中的怨恨,吴楚不过从旁经过,两人便发生了口角。这许多人本没想到他能赴宴,以为他又依仗什么滔天的本事入了府尹大人的眼,又多少加了些不堪的话。江重山忍无可忍,与临近的几人扭打起来。余下的事,江重山也就没有印象了。

    “好个官府,好些个官吏!那便如此吧,我自有我的去处!”随后,江重山便回家收拾行李,带上府尹赏赐的弓箭离开了。

    离开官府后,江重山倒觉得轻松起来。他心想:“我本也无所谓功名利禄,当初不过是听了那老人家百般苛求,去做个守卫治安的小官,如今既不能相处,没了也就没了。只是这口恶气如何能消得了!必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啊!”说话间,便用拳头朝一块大石砸去,直打得满手血才作罢。

    江重山盘算着往当初那伙山贼处落草,到时候混出些地位来便带着弟兄抄了那些个无良官吏的老家,也算劫富济贫。江重山想:“这些年连年征战,若不是胜了,得了些赔款,这破地方早撑不住了。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人是人,畜生还是畜生!”说着,江重山不自觉地笑了。他知道铅山城盛产矿石,财政多出于此,只要断了这条路,定能将官府的人折磨许久。“我在此地巡逻几月,守卫何处都心知肚明,只要找上百十个兄弟,把这矿路断了不愁!”

    铅山,这座山坐落在遥远的山区,被宁静的大自然所环绕。在铅山的深处,蜿蜒的山路穿越着密林和峡谷,似乎通向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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