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派往南方诸国的邀请得到回应,宋国与赵国愿意借兵,尚有十国言辞含糊,但愿意参加子骁辉举办的宴席。
皇宫乐府正在筹备,此次宴席颇受太子殿下重视,乐官不敢怠慢。由于太子安排,乐府被要求准备独舞一支、群舞两支。因乐府内人员不够,乐官特往长公主府借用舞姬。
长公主喜好绫罗绸缎,原太子爱好丝竹管弦,先帝未去时常常摆宴歌舞、通宵达旦。
如今,太子府已被查抄,府内宫人或抄或卖、不知所踪者数不胜数;长公主远在皇陵,公主府有亲兵守卫,乐官便前往通传。
公主府内管事的是女官连荣欣,此人是驸马五年前成婚时送给长公主的奴隶,此人容貌平平,却做事干练、心思缜密。乐官的传唤到来,连荣欣跪受旨意,连说宫中已无乐ji舞女。
据连荣欣所说,长公主自先皇得病,每每伏案哭泣、无心乐舞,自原太子谋逆,深觉靡靡之音不能入耳,将一众宫婢舞姬赶走,如今公主府上除必要几人,并无多余享受之物。
乐官话里话外不相信,连荣欣便带其往公主府乐宫查看,果然丝竹管弦之物全部清空,宫中只有几个洒扫宫人。乐官大感无语,料想长公主平日奢靡,如今藏拙卖乖,定要不留话柄,怎能让他找到,自己便不该进来献丑。
“长公主都说自家没有舞姬,京城内外谁敢说有呢?不如去瓦舍找找吧。”
乐官无奈,只得告辞离开,往皇城中瓦舍去。
乐官想,反正陛下不在乎舞女技艺如何,只是办个宴会,不如随便凑些容貌端庄的人来,全做门面了。
江莲在人身上住了几天,感觉已能灵活行动,便叫上山里兄弟姐妹同往皇城。皇城本有禁制,能阻绝孤魂野鬼、妖魔鬼怪闯入宫门。因国运动荡、皇城内外死气弥漫,禁制常使人员不得进出,故暂行撤去。
如今几只小鹿有江重山玉佩庇佑,皆化作人形,大摇大摆在街上穿行。
此时乐官的马车路过,被江莲看出,便叫一众兄弟姐妹跟随。几位见其招揽舞姬,便幻化人形、口吐人言,将一众人等哄骗过去,搭上乐官马车,缓缓进入皇宫。
经过半月排练,乐官本觉自己大限已到,却不想找来的舞姬、乐人功底十足,竟不逊色宫中舞姬。
因太子未夸赞江莲舞蹈如何,乐官只安排几人组成群舞。
次月,各国使臣来到商国都城。
因皇陵已部分修缮,子骁辉将成帝棺椁送往皇陵,子文驰称父皇尚未入土,几位皇叔已经收尸,打算一并入葬。
子骁辉刚看完子文驰的奏折,听闻三位皇叔全部暴毙的消息震惊万分,忙写信要求子文驰解释。
太子放下笔、纸,听太监禀报此时使者已经进京,忙穿着朝服,前往迎接。
太子于朝堂上挨个接见使者,除姜国使者未到,其他几位皆是一同到达。子骁辉未料到如此,忙问人缘由。
使者说:“我等荒地野人,久不见天颜,如今天使来朝,命我等前来朝拜,怎敢不快。”
子骁辉怀疑几人根本没看懂传送的诏书,但也不好明说,便先压下不表。
使者再次称颂商国美名传遍四海,又举着礼物要太子殿下细看,子骁辉无心这些琐事,只能连连点头。
之后,宋赵两国使者表示愿各自借步兵三千、骑兵一千,皆言其国如何艰难、商朝如何强盛云云。子骁辉闷闷不乐。
入夜,商朝侧殿“向月宫”中,宴会如期举行。
子骁辉坐首座,想到皇叔暴毙、借兵不成之事,只觉悲从心起,再想到子文驰不知在皇陵行什么诡计便觉心中不闷、头晕目眩。
子骁辉安慰自己,连周秉戈都能被杀,没什么自己做不成的。
“如今先安抚这些人等,出兵北国势在必行,不夺回燕州便是此路一条!”子骁辉强颜欢笑,与使臣把酒言欢。
此时正是舞乐环节,江莲变作一个男人,为众姐妹弹琵琶。
这支曲讲商国始祖子华得金乌相助,讨伐夏国的故事。舞台上舞姬着深红色舞裙,先模仿玄鸟在丛林中飞翔,曲声延绵婉转、舞姿轻盈跳脱;后仿照月虹弓射箭出大地为之着火的模样,琴声激烈急促,舞蹈更为激烈。
子骁辉定睛一看,仿佛认出几人皆为妖物幻化人形,只是再一回神,又只是普通舞者。子骁辉怀疑自己喝多幻视,便不多言。
众使者皆面面相觑,以为商朝太子正暗自恐吓——若不借兵,就发兵来讨。众人皆茫然无所知,又不敢谋逆子骁辉,只能暗自忍耐,称赞商国人杰地灵、文化出类拔萃云云。
此时,有太监来报,圣女陛下还朝。
子骁辉记得她有功于商,便邀她来宴席上。
众使者远在他国,未知有什么圣女,便有代表来问缘故。子骁辉将林辉能点石成金、治理水患的本事说了,众人皆惊,忙将眼睛盯着大门,要看看圣女模样。
林辉进入大殿,先向首座的太子行礼,后向众位使者作揖,之后便入座,旁人不敢上前,林辉便自行宴饮。
“鹿妖,是子骁辉刻意安排吗?”林辉望着舞池中的人影,想道,“是要夸耀自己能收服周秉戈,便也能收复失地,是这样的心思吗?”林辉望向太子,见其神色僵硬,手中举杯不停,片刻便已几杯入肚,又不解起来。
林辉正自猜想是否将有熊Jing出现,制服这些人等时,子骁辉站起说话。众人皆歇了话语,来看她。
“子商国成立两百年,风雨不断,然世有常道,几番周折我大商仍立于众国之间,不愧为“玄鸟入世,天命子商”。今天下在我手,定叫各国刮目相看。”子骁辉面露笑容,于高台上望向众人。
众人皆举杯庆贺,此时商国内乱基本平定,北国无有动静,南方诸国遂不愿,宴会过后便将国王文书献出,言愿意出兵。
子骁辉共筹得两万步兵、五千骑兵。商国尚有军士七万、车马两万,太子派出五万军士前往燕州,誓要夺回两州,还商国太平。
一只黑色飞鸟飞入马车的窗帷,咿咿呀呀叫着,子文驰将它托在手上,任凭其啄破自己的手臂,吸食着冒出来的血ye。飞鸟渐渐平静,从子文驰手中落下,鼓动着翅膀,渐渐变出人的模样。
“北国皇城已无人生还。”女人悄悄地说,特意将头凑到子文驰耳边,“看样子已有月余,周边府衙都收不到皇城消息,人心已乱。子骁辉此去进攻北国,定能成功。”
“……就无人自立为王吗?怎么可能全无消息。”子文驰擦擦手上的伤口,说,“北国人怎么和蚂蚁一样,王死了就没动静了。”
子文驰正在前往皇陵的路上,此次子文驰打算打开子华的陵墓,找找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女人在马车上随着马匹颠簸,心有不耐,变成鸟儿飞走了。
子文驰坐在马车里,心渐渐飘向过去,她想起二十岁嫁给驸马的时候。
商王朝本没有王子、公主之分,皇室受诅咒,子孙凋零,前朝也曾有女主临朝,所以公主嫁娶,仍可留于宫中。因此,成帝并不要求公主结亲,只要能生育皇嗣即可。
子文驰于是选了当时风头最盛的男人做丈夫,田承旭,当时的礼部官员,时龄三十五。当时的田承旭在地方为官十年,最得民心,被举荐至中央。其父、其兄弟皆为朝廷命官,田承旭为人颇为自负,不仅在政事不败于人,便是诗文辞赋、刀枪棍棒皆不输人。
子文驰听说此人风评,又见识过样貌与诗书礼乐,便知是个好的。皇帝陛下特下诏令,命田承旭罢黜妻儿,嫁与公主。
田承旭起先不能接受这男女颠倒的差事,但念在长公主也能继承王位,便暂且忍让。子文驰生下一子后,田承旭忍受不了低眉顺眼的日子,便启奏陛下和离。陛下不准,但同意其回家野居。
田氏仍是支持长公主的一方,如今年年为公主府纳贡、送礼,未曾断绝,只盼有一日子文驰荣登大典,成为皇亲。
子文驰有了继承人后,成帝便更加认可长公主执政,几乎将政务都丢给两位太子和公主打理。子文驰随后倒不觉得自己被抛弃,也学着太子哥哥养起妻妾来。
之后子文驰又生有一儿一女,儿名为丁倩,女为佳立。
如今两儿一女皆在公主府,并未跟随子文驰前往皇陵。因此子骁辉并不疑心长公主会如何造反。
皇家车马过了两日来到皇陵,此处规模颇为巨大,从山脚一路建到山顶,几乎覆盖整座山。只有山脚部分被北军劫掠,大多皇帝墓碑未有损伤。
子文驰抬头望着山上若隐若现的墓碑,想:“商朝大地如此富庶,即使丧权辱国至此,也未伤及机理。”
皇陵在北蜀与青峦之间,北军到此而回,虽是成帝同意议和之功,寻常百姓自以为是子华显圣、威慑北军。此时,许多恢复过来的百姓皆在此处跪拜,以求太平。
子文驰与众皇叔进入皇陵,三王没有实际权力,所以虽为皇叔,言行举止只以子文驰为尊。
“皇叔认为该如何?”子文驰问道。
秦王子化琼最为年长,上前一步,答道:“既然公主认为应开棺取用祭品,那便将被北军糟蹋的棺板打开,取走金银,重新安葬吧。”言辞颇为凄婉,为皇室惨剧哀悼。
原来当初子骁辉当众表明要开馆取财,子文驰并没有阻止旨意传播,众人皆以为太子下旨挖掘祖坟。
“你真要开棺?”唐王叹息道。
“太子旨意,不敢违背。”子文驰也做悲苦神情,下令士兵向四面驱赶祭拜的平民、清点各位皇族墓地情况。三位皇叔见长公主言之凿凿,便也想各自从中取利。
子文驰深知几人心思,盘算在此解决几人,不仅能免去朝廷供奉,还能将诸位皇族子孙全部入狱。于是公主亲兵看守愈加松散,三位皇叔派出的人将掘开的坟地逐一搜查,取了些小物件。事成之后又来子文驰处遮掩,若有不妥只说是被北军抢走。
又过几日,三位皇叔见封地皆已重新安顿,恐迟则生变,便各自称病,自遣回国都禀告,子文驰一一准许。
子文驰随后派了杀手暗杀几人,再假意于回京途中遇到,传给子骁辉的奏折中只说是被歹徒抢掠、暴毙而亡。
备好一切,子文驰便安心收拾起子华墓地。墓地在圣山之顶,因太子仁义,不忍劳民伤财,父皇陵寝并未大Cao大办。
子文驰自然不是来找寻常金银之物,一来,是要将真正的月虹弓放回皇宫太庙,以彰显林辉所言非虚;二来,传说子华临终,曾将夏主首级带入,放在脚边,以示羞辱。这夏主头颅也被百姓认为是月神遗体,有金刚不坏之功。
做完一切,子骁辉的回信也已收到,子文驰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子文驰重又召集百姓前来围观,自己要主持先皇遗体和三位皇叔的安葬,以及北军破坏墓地的修补。
林辉用挖出的金银采买祭台的花费,用子骁辉准备的金银打点前来建造祭台的百姓。
“承天诏命,玄鸟降商。今日子华后人子文驰,特为众皇先祖祭祀,愿先祖保佑我大商太平无极,长乐未央。”子文驰站在祭台上,向正中央巨大的香炉中扔进金箔。这是大商的传统,象征着欲火不灭。
子文驰跪在香炉前,望着青烟喵喵,金波在火中燃烧。长公主听到台下百姓跪拜、哭泣的声音,他们在为这几年苦难中死去的亲人、为饱受折磨的人生哭泣。
子文驰在心中感受着祭祖带来的空前满足:数十代先祖的灵魂仿佛在火光中显现,怒骂自己不仁不义,而台下的百姓自然是称颂长公主的贤德。
长公主可以洞察人心的天赋如今还能探勘鬼魂的游离,这极大地满足了子文驰的恶趣味,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道皇城,设计陷害子骁辉命丧黄泉,自己好继承她的王位,在朝堂上哭一哭这位好太子了。
林辉回到皇宫,因治理水患有功,被封为国师,居于太庙,负责观天文、算命术。林辉谢过圣旨,请求太子邀父母兄弟进宫团聚,太子准奏。
午后,林耀带母亲钱柳琪同入宫中与妹妹相见。林耀头一次见皇城内宫,其中画栋雕梁,丹楹刻桷,美轮美奂。进入太庙,林耀见林辉着一件深蓝道袍,其中暗纹金线,做工Jing良,价格不能估量。
林辉与母亲相拥哭泣,林耀也顺势与两人抱了一下,随后捡了个位置坐下。
林辉与母亲叙话,母亲问她前程如何,林辉只答:太子指令,不敢违背。母亲又问当日状告罪太子之事,林辉也含糊其辞,说是月神指令。
见林辉不愿与自己详谈,只能嘱咐她好生照顾自己,不要得罪皇家贵人云云。林辉一一应下,问陆蕴椟是如何处事的。
林耀这时插话道:“那小子在你进宫那日便来和离,说你们没有夫妻之实,要将一切嫁妆退还。我当时是回绝的,还骂了那小子一顿。”
林耀摇了摇头说:“我说:‘你小子就算是绝情,不必如此目光狭隘,到底看看妹妹进宫如何。’那人还要退婚,我只将他赶出去,不过妹子你的嫁妆我都好好收着呢。”
林辉知道陆蕴椟不想见自己,也就不强求。林辉本就欲打听捧月阁秘籍的事,如今出入不便,便将一切源头说了,只说到与子文驰再次相见为止。林辉想让林耀去查问秘籍之事。
林耀似乎很高兴妹妹做了国师,一一应下。
三人聚了一天,吃过晚饭,林耀带着母亲离宫。林辉目送两人的马车离开,转头就收到子骁辉召见的命令。
林辉进入正殿,见子骁辉正端坐着喝茶,便上前行礼拜见。
太子等她拜完,缓缓开口:“你可知长公主在皇陵祭祖之事?”
子骁辉本只是要求子文驰安葬先皇、清理被毁坏的棺椁,不承想此人竟敢私自祭祖,又没有收到子文驰对三位皇叔身死的解释,一时间怒不可遏,便要拿林辉出气。
“实在不知,皇陵祭祖也是皇家的责任,长公主清理废墟,做一次祭奠也理所应当。”
子骁辉知道林辉从子文驰处得了许多秘籍和香料,如今子商危难,林辉已为国做事,且此时正要用此人点石成金的本事,也不可十分为难。
“国师林辉,皇城已五十年未有能入金丹的国师,望你恪尽职守,早日结出仙丹,以证自身道心。”子骁辉殷切道,“本宫已命人前往陆府退婚,叫陆蕴椟辞官回家,你不必分心。”
金丹修士可炼化周边灵气,可预言人命,本是皇宫仙府的寻常要求。如今子商气运单薄,即使是国运之相的水属气运也十分罕见,金丹修士更是闻所未闻。如今林辉若能结出金丹,皇族秘籍中断了传承的许多秘法可以重见天日。
许多人猜测周秉戈便是一位金丹修士,方有如此战无不胜的本事。
林辉谢恩,出殿门便回太庙,一面为先皇祈福,一面继续修炼功法,除了被太子叫去回话,便一心守在太庙,无事不出一步。
陆府中,陆蕴椟收到太子诏令,虽不甘心也无可奈何,只能收拾细软、照顾父母,过几日前往祖宅。陆鼎千本还想上书辩驳,只是想到田氏如此强盛,还不是被撵走,只能暗骂子骁辉。
陆鼎千出不了气,将一切因果怪罪于林辉,林潜。若不是当初应下这门婚事,没有这些麻烦。陆府知道少爷前程被毁,皆唉声叹气。
林耀知道妹妹成为国师,又为国立功,心中窃喜,自觉脸上有光,常常将店门琐事推给妻子,自己常往陆府,打听林辉所言秘籍一事。
林耀平日便寡言少语,如今在陆府,被许多人仇视,更觉如芒在背,只能自己喝茶,等待陆蕴椟前来接话。
两位相见,林耀将妹妹交代之事说来。陆蕴椟答道:“以前并不知道捧月阁寻常人进不来,我家从来都是十日一拜。平日我闻林小姐……国师大人仰慕捧月阁,所以才拿钱去求了巫女,谁知竟不对吗?”
林耀只说妹妹从没去过捧月阁楼,陆蕴椟也无法回答,只能自认倒霉,说道:“如今我与她也无任何瓜葛,你要找秘籍,自己去,进不去也不是来问我能解决的。”
林耀这几日早被几人的话语勾起了兴趣,想知道捧月阁是何方神圣之处。林耀出了陆府,便径直往捧月阁去,一路受了些白眼,都是陆府的亲眷、邻里,为陆蕴椟鸣不平的。
现在是下午时分,日头还很猛烈。林耀从前只听说此楼,其楼非常高大,远远望去便能看到。
林耀越是靠近捧月阁,周围人群越是稀少,林耀才想起,商国法规明令禁止进入捧月阁。即使百姓仍旧信仰,也不敢大白天前往祭拜。
林耀只得先往别处,晚上趁人多时再来。
长公主前往皇陵祭拜,如今已回。子文驰乘马车前往内宫,她要先向太子复命,才能回公主府。
子骁辉此刻正在朝会,长公主便前往偏殿等候。
子文驰入座后,太监便来汇报消息,直言今日林辉被封国师之事。子文驰有些可惜,林辉若是能由她亲自封赏才好。太监接着向长公主讲了些宫中琐事
原来晚宴过后,乐府的一名舞姬突然身亡,那死状诡谲,一双眼珠子竟是消失不见了。乐官从外面买来的舞女、乐师都痛苦嚎啕不止,不知他们有什么交情。“乐ji本就声大,那几日皇宫中处处有他们哭声的回响,惹得太子殿下都知晓了。”
太监接着陈述,“太子知道此事后,叫人安葬了舞女,把那些个新聘的乐府中人遣散,这事才了结。”
太监见长公主脸上没有应答,接着说,“陛下发现月虹弓是赝品,气得将国师大人拿来骂了一顿。”
“月虹弓是假的?”子文驰打断太监的话语,发问道。
“是,陛下请太庙史官验看,发现月虹弓比记录的少了一颗红莲宝石,只有两颗,虽然能射出火箭,却不是神火,是烧不了魂魄的。”
“长姐还想知道什么,何不直接问本宫?”子骁辉闯入内殿,讥讽地说。
子文驰见状,站起身行礼。太监宫女见太子盛怒,忙都下跪。子骁辉绕过子文驰,在原处坐下,子文驰于是转身正对她行礼。
“长姐如何在皇陵祭祀,本宫贵为太子,尚未前往祭祖,倒是被你抢先了。”子文驰冷着脸说。太子近来忙碌,每闲暇时分想起还有一位长公主,都觉如鲠在喉,如今是再忍不了了。
子文驰见太子不许她平身,也就一直举着手臂,回答道:“三位皇叔与父皇同期入葬,还有许多先祖迁坟,不得不祭祀,以安众人魂魄,也能使百姓静心,知道我商国万事无碍。”
子骁辉顿时气不打一处,“三位皇叔暴毙,你是做了什么让这种事都能发生的?为何不回禀就入葬了,你叫本宫如何与各位宗亲交代。”
子文驰抬起头来,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道:“三位皇叔盗窃先祖陪葬,逃亡路上被盗贼所杀。我不忍此等丑事昭告天下,所以隐而不言。”说着,将整理的丧葬单子与庙堂记录呈上,“几位皇叔有写回京奏折,想必陛下已经见到。我等发现的时候,几位皇叔皆已遇害,所失之物皆未追回,望太子陛下全国通缉。”
子骁辉接过材料,发现几件消失的陪葬皆是小而金贵的玛瑙、玉石。太子并不全然相信,只是2现下不知真假,不能辩驳。
子骁辉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林辉,“那是自然,有人谋害皇叔定是要死的。说道偷窃之物,圣女大人不也偷走了先祖的月虹弓嘛,想来有心之人要想谋求财物,做些偷盗、欺诈之举也不奇怪。”
“陛下说的是。”子文驰道。
子骁辉将长公主的神情看在眼里,全无心虚害怕之意,便提议将林辉叫来,再拉一次月虹弓。子骁辉道:“月虹弓乃我先祖之宝物,如何一个外人拿了去。就是月宫娘娘也不能拿走我商国宝物啊。这不仅是夫妻有别,人神之间更是隔着天堑,若要人与神私通,天地不能饶恕。”
子骁辉见子文驰点头称是,叫太监把林辉召来,接着说:“人神是如此,君臣亦是如此。君乃臣民的主人,君的东西,臣是不该抢占的。”
子文驰与太子对视一眼,说道:“陛下可是指责我抢了陛下的男宠?臣不过年少贪图美色,并不知道那是陛下的仆从,也不能预料陛下能荣登大典。既然陛下念念不忘,臣将他还给陛下就是了。”
两人所指乃是公主府的乐师连君懿,曾被二公主指为宫廷乐师,后被纳入长公主府,是皇孙丁倩的生父。
“这我自不会挂怀,长姐说的是笑话吧。只是前几日,乐官去公主府借用舞姬、乐师不成,不得不向外采买……那位不就是唱曲弹琴的嘛,怎么不尊王命?”子骁辉接着说。
“连君久不动琴弦,怕羞无言面圣罢了。”子文驰不愿在此弯弯绕绕,遂收了礼数,站直不言。子骁辉也觉拌嘴无用,只等那林辉到了,拿住她,好挟制子文驰。
太子也不好叫子文驰继续站着,便招呼她坐下。两人相对无言,只等林辉到来。
一炷香功夫,有太监呼“国师大人到”,林辉便推门进入。
“国师,你的修为如何,可有Jing进?”太子问道。
林辉上前两步,向两位陛下行礼,接话道:“下官已结出内丹。”
子骁辉大惊,竟不知如何问话。子文驰接话道:“恭喜国师,往后更应勤于修炼,为陛下占卜。陛下卦象如何?”
“据常廖所言,陛下对应星象红光打动,是死期不远的征兆。”林辉犹豫后,接着说,“那也只是他一人之言。”
“你算出来的呢?”太子气急,问道。
“……恐怕是近在眼前,可能是此时此刻,陛下,卜卦岂能尽信!”林辉预感不妙,忙跪下道。
子骁辉怒极,指着林辉问:“你!当日你拿出的月虹弓便是假的,如何今日又来诅咒本宫!来人,去取了弓来!”太监得令,忙疯了似的起身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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