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哥儿,拿着这些东西,你是要到哪儿去?”
沈念念心里有了主意,便立刻叫住了李佳恒。
李佳恒抬头朝着她看了过去,眨眨眼,“这是练字需用到之物,左右也是无事,所以我便拿了笔墨纸砚过来,练练字。”
“原来如此,那我能够瞧瞧吗?”沈念念上前,颇有些期待的问道。
李佳恒也知道,像沈念念这种乡野妇人估计也从未见过读书人yin诗作画之内的,自己在一旁练字,让她瞧瞧自是无妨。
说起来,在两人年纪还小时,村里的孩子们倒是挺喜欢和沈念念一起玩儿的,到现在他时常听娘提起,那个时候的沈家大姐长得又乖巧又漂亮,小小年纪就能够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不知有多少儿郎们年幼时期吵着要娶了沈念念做媳妇儿呢。
只可惜,若非是那场奇怪的病,毁去了沈念念一半的脸,将幼时的玩伴都给吓退了,或许如今她早就该嫁人了,哪里还像现在这般,成了个村里的老姑娘,徒让人笑话去。
“既然沈家大姐不嫌弃,那就进来瞧瞧吧,小弟正好献丑了。”
心里起了一丝怜悯之心,对于一个女子的请求,倒也不忍拒绝。
沈念念故作惊喜的笑起来,连忙道谢一番,便跟着李佳恒进了屋内。
两三日过去,杜盛年身上的伤势也都好了不少,最初流血的地方,也开始结痂,只是腿脚依旧不便,暂时不能下床走动。
“杜公子,昨日我们不是说了作画的一些技巧,今日我特意拿来了纸笔,不知您可否指点晚生一二?”
自古读书人向来是看不上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野武将,不过边境却不同,这里文人武生之间倒是不会像朝廷那般剑跋扈张,因为时有外敌威胁,所以这些文人反倒是对保家卫国的武将分外尊敬。
更何况,这杜盛年一看便非池中之物,完全不像是一般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这几日李佳恒照顾杜盛年的时候,更是发现这位杜公子的才略在自己之上,因此更是对他尊敬有加。
这次会拿着纸笔过来,也不过是因为和杜盛年偶尔聊起一些字画之事,便想着要来讨教讨教而已。
杜盛年撑起身体,笑道:“李公子说笑了,这写字作画,我也不过是略知一二,讨教二字实在不敢当。”
李佳恒将笔墨纸砚放在桌上铺好,淡笑着说道:“杜公子是从京都那种地方过来的,见识肯定比我们这些乡野之人多。”
“恒哥儿说的极是,杜公子一看就知道是有大学问的人,肯定比我们这些乡野之人见识广泛。”沈念念给二人倒了两碗热水,见杜盛年行动不便便给他端了过去。
杜盛年道了谢,才叹道:“说起作画这事儿,懂的人还是我那表妹,她当年作出的画即便是先皇也是赞赏有加。”
“杜公子说的还是你那位已经病逝的表妹?”李佳恒微微一愣,诧异的问道。
杜盛年点点头,呼出一口气,苦笑的说道:“也不知道为何,自从见到沈姑娘起,我就不时的想起那位表妹,明明你们二人之间并无一处相像的地方,可是对于沈姑娘,我却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念念紧了紧拳头,轻叹道,“杜公子也不必介怀,人死毕竟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应该更好的活着才是,您都如此的思念那位姑娘,那她的爹娘亲人,恐怕会更加难过,您也应该劝劝他们才是。”
杜盛年淡淡一笑,“沈姑娘你说的不错,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应该更好的活着,若是我表妹知晓,肯定也不忍姨父他们为她伤心难过。”
说着,杜盛年突然一顿,微皱着眉头朝着神色黯然的沈念念看了过去。
虽与沈念念未曾认识多久,可就这么几次聊天却让他觉得,这位丑姑娘并非像是一般的乡野之妇。
敛去心中的怀疑,杜盛年不欲在这件事儿上多谈。
倒是沈念念后来又想着套话,却都被杜盛年又岔开了去,见此她也只能忍着心中的急躁,暂时先放下此事。
曹家村的人找上门来闹事,可是彻底成了这寒冬中的坨子村的一件事大事儿。
为此,刘家不得不分了家。
这两天沈秀娘明显是很高兴,因为她两个儿子终于能够分出刘家过日子,虽然刘二也跟着被分出来,可至少不用再受那刘老太太的气。
为此,沈秀娘还特意将刘子齐他们三人接到沈家来暂时住着,因为那个刘老太太分给他们的屋子又破又旧,根本不足以挨过这个冬天。
因此,这新宅子倒是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而那破屋里倒是只有刘二住着,沈秀娘从头到尾也没让他过来,所以齐哥儿他们也不敢叫上自己的亲爹。
毕竟他爹当初可是自个儿脑门不清的要把沈秀娘给休了,如今落到这般田地,也是自找的。
想起自个儿那未出世便夭折的儿子,齐哥儿的肚子里便憋了一堆的怨气没发泄出来,连带着对刘二也是十分埋怨。
;苏娘身体没有养好,接过来的时候,都是齐哥儿抱着过来的,一进屋就直接卧了床,发起了高热,吓得沈秀娘连忙又去将赵大夫请过来看了一次。
而安哥儿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更是瘦了一大圈,身上的淤青伤痕看着就让人于心不忍,让沈秀娘抱着他哭了整整一夜。
见状,沈念念也只得无奈的叹气,家中等于接过来两个病人,她们娘俩便也闲不起来,而是张罗着给苏娘与安哥儿好好的补身子。
为此,沈秀娘还特意花了些钱,去村里养鸡养鸭的人家买了些鸡鸭回来。
“娘,您这么将大弟他们接过来,若是让村里的人知道了,会不会对他们的名声不好?”沈念念瞅着在灶前烧火的沈秀娘,忍不住开口说道。
上次那刘老太太在她们家门口闹起来的时候,不就是说大弟他们是看重了如今当年的富贵了,才闹着要分家的吗?结果这刚刚分家,他们就住到沈家来了,不就证实了那老太太说的没错?
沈秀娘板着一张脸,冷哼一声:“那些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齐哥儿安哥儿是我的亲儿子,我这当娘的东西本留给他们兄弟二人乃是天经地义,这新宅子不给他们住着,难道还要给那些外人住着不成?”
“可是……娘,您这么想是没错,可是那刘二叔又该怎么办?大弟他们在这里住着,可是刘二叔却住着那破屋子,大弟他们做儿子的难道还真不管刘二叔呀?”
沈念念觉得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肯定会给大弟他们添麻烦。
可是心疼儿子的沈秀娘哪里会在乎这些,轻哼一声,嘲讽道:“那个刘二不是自诩很能干吗?儿子们交到他手里,却给管成了这幅模样,我才管他去死呢!”
嘴里虽是这么说着,不过到底是做过十几年夫妻的,沈秀娘倒也真不能眼睁睁的就看着刘二一个人住着那破屋子,免得晚上被人冻死了都还不知道。
于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便带了些吃食送到了那边去。
沈念念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觉得好笑。
这便宜娘虽然嘴巴硬,可是心肠倒是挺软的,到底也是舍不得那刘二一个人在外受罪。
这几日连续不断的下了大雪,在加上镇上戒严,虽是年关将近,可却一点快要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里正大叔一直未归,王三娘和李佳恒心里也是颇为担忧。
而杜盛年的腿倒是在赵大夫还有王三娘他们细心照料之下,逐渐转好,也可以下床走动一二。
这一日,已是杜盛年住在沈家的,但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这些土匪实际竟是形成了三角之阵朝着坨子村进攻。
因此,虽看上去伤了不少的人,可实际上保存下来的却是完整的三分之二战力。
情势似乎有些不妙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杜盛年连忙就去找冯先生,将情况说明。
冯先生见他这番打扮,便知他在军中的地位并不低,顿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连忙叫来了几个村民,嘀咕一声之后,村民们便忽然朝着后方退去。
一场厮杀正式开始,为首的土匪头子眯着眼睛,瞧着这些不好对付的村民顿时暗骂一声,“娘的,谁说这坨子村的人是最好打的,怎么一个个比咱们还像土匪似得!”
土匪头子身旁的大个子摸着被打的地方,苦笑一阵,“老大,俺就说了,这坨子村不好打,你自个儿要听那个臭娘们的。”
两三年前的坨子村,可是打劫那些贵族官员们的好手,以前和周边几个村子拧成一团的时候,可没少打劫那些路过的商队之内的,甚至还和官兵们对着干过呢!
以前在这边境混的,谁不知道哪些村子是不能招惹的?
可这位老大倒好,硬是要来找这硬茬子。
双方很快交手,村民们可是一点也不懂得手下留情为何物,只知道要是被这帮土匪进了村子,那家里的女人孩子们可就要遭殃了。
因此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在加上后来武力不弱的杜盛年,一时间竟是僵持了下来。
不过此时,村里的女人们可也没闲着,一个个开始烧起了水,跟着王三娘一起将那装着滚烫的热水桶搬到村口边的高处位置,瞅着那些土匪就像他们泼沸水。
顿时一声声惨叫便在周围回荡开来。
“臭不要脸的,竟然来咱们村子抢劫,也不看看咱们坨子村以前是干啥的?老娘烫死你个老不死的!”
“哼,姐妹们,咱们使劲儿的泼,让这帮小土匪瞧瞧咱们的厉害!”
……
跟着王三娘一起来的不少村妇都哈哈大笑起来,瞧着那些被烫伤的土匪更是幸灾乐祸。
当然,偶尔也会伤到自己人,不过也就是被骂两句就没事儿了,总的来说,惨的还是那些土匪。
这帮土匪选在今日也的确是他们倒霉,因为他们前脚刚朝着坨子村来,后脚里正也把军营里的人朝着村里带过来了。
等到里正他们听到前面的异动,见着竟然有土匪袭击村子,跟着来的官兵立刻就上前去帮忙去了。
经过一番混乱,虽有村民受了些伤,不过万幸的是,并无人死亡。
领头的将军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些被自个儿手下绑起来的土匪,“把这些人都带回镇子上去,看看有没有北寒的jian细。”
“是,凌将军。”
一队官兵将人绑了直接原路返回。
而杜盛年瞧着竟是姓凌的过来了,便收起染了血的佩剑,走过来淡笑道,“怎么是你亲自来了?王爷呢?你来了,王爷的安全怎么办?”
“王爷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你失踪这么久,可是让兄弟们担忧了好一阵子。”凌墨元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将杜盛年打量一番才继续道,“看来你倒是恢复的不错。”
杜盛年呵呵笑道,“这还多亏救我的那家人和里正,否则我就算是没有因为重伤而死,也被冻死了。不过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最近匈奴那边又有了动静,我们正盯着呢,王爷说让你先休养一段时间,这才派我来接你的。”凌墨元依旧是板着一张脸道。
杜盛年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紧接着便又听他继续说道,“既然你已没事,那就跟我们走吧。”
杜盛年一愣,随后摆手摇头道,“先不急,我得先去和我的救命恩人告别再说,别失了礼数。”
听此,凌墨元却是嗤笑一声,“你这贵家公子的习惯还没有改过来。不过也无妨,正好也让我们兄弟们上门讨杯热水喝。”
两人一边朝着村内走,一边说着。
因此,沈念念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凌墨元倒又是微微一惊,诧异道,“是你?”
“姑娘认识我?”见着沈念念面上的惊讶之色,凌墨元微微挑眉道。
沈念念一愣,知道这位大忙人是不可能记得现在她这么一个乡下村妇,顿时有几分尴尬,干巴巴的笑道,“前一段时间,在镇子上的时候见到过公子一次,念念还要多谢您当时出手相救,否则我定会摔上一跤呢。”
说着,她连忙侧开身子,右手朝着屋内一摊,“二位请进来坐吧,屋外寒凉,可进屋暂时取暖。”
凌墨元盯着她脸上那略微吓人的疤,倒是稍稍记起来前阵子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儿,因此便也未曾客气,只是微微拱手,便与杜盛年一起进入院内。
他们随行而来的其他官兵也跟着进了屋子。
听到动静的沈秀娘出来看见这番场面,连忙去厨房准备了些热水端过来。
而这时,王三娘和里正也到了沈家,正殷勤的和杜盛年还有凌墨元二人说这话。
沈念念被赶去给那些士兵们端水。
来的士兵并不多,也就七八个而已,因此倒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将人一一请进堂屋,王三娘也是半点没不舍的意思,将那火盆烧得够旺。
“这几日多谢几位的照顾,杜某感激不尽,这是托人带来的一方薄礼,还请几位收下。”
杜盛年是个通透人,哪里不知这里正对他如此殷勤是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这人情债是最不好还的一个东西,若是能够用银子解决,对他而言自是再合适不过。
自是里正他们虽瞧着那放在袋子里鼓鼓囊囊的银子心动,可却在乎的并非这个,因此只是笑呵呵道,“杜公子可是客气了,救下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能要您的银子。”
王三娘瞧着那银子,激动的眼睛都红了,不过知道当家的还另有打算,便也只能不甘心的收回那热切的目光。
凌墨元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丝冷淡嘲讽的弧度,哪里看不出来这对夫妻的打算,因此只是冷淡道,“里正若是有什么要求藕,尽可提出来,若是我们能够帮的,自当尽那绵薄之力。”
里正看这位爷也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主儿,略微踌躇一番,才干巴巴的笑道,“实不相瞒,小老儿确实有一件事儿希望公子能够帮忙。”
杜盛年挑挑眉,难怪这人对他如此殷勤呢,原来是有事儿相求。
不过这些天,里正家的确将他照顾的很好,若是小事儿,帮一下忙倒是无碍。
“里正有什么事儿可直说,不必客气。”
“是这样的,前阵子小老儿的大儿子得罪了镇上的一位官老爷,如今正被关在牢里,老朽那儿子完全是被冤枉的,可是求告无门,被那官老爷一直关着不肯放人出来,所以小老儿想请二位公子帮忙,救出我那可怜的儿子。”
说起这件事儿,里正夫妇两人都是一阵的担忧,虽知道儿子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这天寒地冻的,被关在那冰冷的牢房中,万一生病了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李佳恒还不知自己那在镇上做生意的大哥竟然出了事儿,这会儿一听顿时也慌了,“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哥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会被关起来?”
他李佳恒是个秀才,哪怕是在县里,那些人也会给他两分薄面。
可现在竟然有人动了他大哥,明显就是不将他看在眼里,而爹娘却一直瞒着此事,看来对方的确不好对付才对。
向他如此年轻便考上了秀才的人,不论是当官的,还是那些商客都不愿意得罪,那么到底是谁抓了他大哥。
提起这件事儿王三娘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抽抽搭搭的好一阵说,才让众人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佳恒的大哥李佳奇在镇上是做吃食的小本生意,卖的是李家的祖传秘方,味道那在边境镇上也是出了名的好,来往的商客也都乐意去他那儿打包一些吃食带走,因此生意倒是红火。
只是那镇上住着一名员外,姓何,看上了这李家的秘方,便栽赃陷害,抓了里正的大儿子,哪怕是里正已经给了秘方,对方也不愿意放人,依旧固执的认为,这李家肯定还有其他的方子,所以便一直关着李佳奇。
原本里正这段时间一直在为了大儿子的事情着急,却没有想到沈念念竟然会救了杜盛年。
若是普通的士兵被救,可能对这件事儿也是毫无办法,可是那日里正前来,见到了杜盛年的随身腰牌后便立刻认出来,这位可是凌王殿下身前的大红人。
这整个边境都是凌王的地盘,那凌盘,那凌王身边的大红人要是肯帮忙,那这也就不过是一件小事儿而已,所以这段时间,他们才对杜盛年如此的献殷勤,就是为了待杜盛年伤好离开的那一日,能够施以援手,帮帮忙。
了解了这事情的始末,确定的确是小事一桩之后,杜盛年才点头道,“若这事儿真如你所言,那么杜某帮这个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里正可放心,待会儿我们就去镇上走一趟。”
里正夫妇二人闻言,顿时喜极而泣,一副看大恩人的表情,对杜盛年那可是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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