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明儿先生说要小考,四哥好歹也看看书,别老玩积木……”
虽说因榆哥愚钝,几兄弟之间关系有些微妙,但也正因为榆哥愚钝,所以这微妙他是一律无知无觉,兄弟间的感情,反而没有受到影响,仍然十分亲密。是以梧哥也敢以庶弟的身份,这样数落榆哥。
“我……我……”榆哥果然心虚起来,将积木藏到被垛里,才抓过课本,“我反正也不想学……也都不会!”
梧哥就柔声道,“再怎么样,也不能交份白卷嘛。论语四哥也不是不会,在路上咱们不是还一道学了来着。大概意思也都记得清楚的——”
如此软硬兼施,到底是将榆哥提溜起来,两兄弟头碰头在炕桌两边分坐了。梧哥又领着榆哥将论语大致复习了一遍,他年纪虽小,但循循善诱,不知要比夫子和气多少,再者对榆哥的性情、进度都十分了解,因此榆哥和他一道读书,倒不觉得太苦。没有多久,一本论语就顺了下来,梧哥看了看时漏,便起身道,“那我回去了!四哥也别玩积木,早些睡吧!”
这才从西厢出来,在榆哥千恩万谢之中回了东厢。又到东屋对楠哥嘘寒问暖了一番,提点他几个问题,这才回到自己屋里洗漱睡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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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娘半边身子都趴在了窗台上,她几乎是贪婪地看着梧哥的身影横穿过当院,直到他没入屋中,才依依不舍地合上窗陇,拉紧了窗帘,叫大椿来打水洗脚,自己坐在炕头,将黄瓜一片片地拈进口中,嚼得又响又脆。
“这西北就是西北。”饶是如此惬意,口中依然是不饶人的。“就是洞子货,和京城比都差得远了,哪有京城的甜脆。”
就是大椿都有些忍不下去了,她看了二姨娘一眼,嘴唇一动又抿紧了。半晌才低声道,“梧哥还带了话……”
便添添减减,将梧哥方才的那几句话,婉转地说出来给二姨娘听。
“说是请姨娘惜福些,别老闹成这个样子。”一边说,大椿一边小心地看二姨娘脸色,“倒是连累了三姑娘吃挂落,他都没好意思见妹妹……”
二姨娘一翻白眼,就要把碟子推到地上——她望了窗边一眼,多少又有了些顾忌,抬起来的手,又慢慢地放了回去。
“好意思没好意思的,他就是顾虑太多!”
她顿了顿,想到白天的情景,又不禁甜甜地笑了起来。“三妞十岁的人了,也该学个眉高眼低。身为子女忤逆长上,太太那一巴掌赏得好——早就该赏了!他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件事和咱们没有一点干系,那是太太教女呢!”
“教女,也没有开着窗教的……”大椿不禁就低声喃喃,“太太早年教养大姑娘,可不都是关门落户,一个人都不许进去——”
话才出口,她便自觉失言,忙又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仓皇地望向了二姨娘。
二姨娘却并不介意,她甚至明媚地微笑起来。
“傻丫头。”她亲昵地拍了拍大椿的肩膀,“这一巴掌是打给谁听的,你主子心里有数。太太平时说话细声细气,今天嗓门为什么这么大?你姨娘不蠢,心里明白着呢!”
她又一下靠到了迎枕上,将白净的小脚从盆中抬起,踩到了大椿膝前铺就的一方白布上,“哎哟,给我捏捏脚,北边天气是真冷,冻得我脚疼……太太是个聪明人,这我也知道,她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我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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