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还以为抢了他吃食林随安是不高兴,嘴里剩下的半块杏干只好低头又喂回去。
林随安下意识的抿了那块杏干,杏干是什么滋味他根本没心思也尝不出来了。
有的只是一颗狠狠一滞的心跟萧荣凑过来时的呼吸。
他连萧荣的唇角都没碰到,仅仅是再单纯不过的投喂。
可要比直接的亲吻是更缠绵的意味。
乱了,彻底乱了。
林随安的全部思绪在这一刻都乱了,茫然又无措凭着身前的男人牵着他走过鲁城的青砖长街。
直到他坐进一家店里才回神。
萧荣带他来吃馄饨,靠窗的位置正被窗外的杨树遮去早上的炎光,有风吹来时树叶哗啦作响。
店里来吃馄饨的人不少,隔桌是位穿红褂的小丫头,被她阿爹塞了一口馄饨腮帮鼓鼓。
男女老少嘈杂的很。
混沌店的老板大概跟萧荣熟识,他看见萧荣立在柜台前跟那位光着膀子的汉子说些什么。
这个位置他刚好能看见萧荣的侧脸,被有点凌乱的刘海遮去一点面容,下颌线条硬朗又明快,还有随着讲话偶尔滑动的喉结。
大概是萧荣跟老板说了些什么,那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抬头冲林随安一笑,牙齿雪白笑的憨厚。
他被北方汉子爽朗一笑笑的有些羞赧,低下头去看桌子上摆着的绘着鲤鱼的茶壶。
两碗馄饨很快上桌,萧荣一手一碗举高不多时回到他身边。
鱼rou馅子加了rou酱鲜却不腥,雪白薄皮裹着rou馅的地方透出一点红,还挂着紫菜。
萧荣顺手拿过茶杯给他倒了杯茶,看他些狼吞虎的样子哭笑不得又咽格外心疼。
“慢点吃,随安,我不跟你抢。”
林随安真的是太久没有见过油性了,在南朝的那些日子暗无天日,他只想一心求死。
他甚至停过半个月的吃食,奄奄一息时结果被司商拿了人参吊着最后一口气从鬼门关里又被拉回来。
结果是他被司商锁了整整三个月,用链子锁住手脚甚至是咽喉。
银色的链子,手指粗细。
他像只狗一样被锁在床上,夜夜被压在身下。
不是欢好,更没欢愉,有的仅仅是单纯的泄欲。
连教乐坊最廉价的娼ji活的都比他有尊严。
但凡是他有一点寻死的念头那些伺候他的人就不能活命。
那些奴才的面孔变了又变,寝宫里地砖上的鲜血被洗掉又重新染红。
司商总有法子让他妥协。
更有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随安,随安?”
男人温声将他思绪拉回,萧荣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又尽可能放缓语气问他怎么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捏着勺子的手抖得厉害。
连同先前让他狼吞虎咽的馄饨也突然失了胃口。
瓷器碰撞的声音很厉害,林随安手抖得更厉害,他索性丢下勺子将手藏到桌下,尽可能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缓。
“没,没事。”
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他甚至不敢去看萧荣的眼睛,低下头反复去说没事。
像是说给萧荣听的,又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被萧荣握住手腕往怀里带时人还在抖,男人抬起他下巴低头跟他平视。
“随安,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看,我在这对不对?我护着你对不对?没事了,没事了。”
他人怔仲,死死捏着萧荣衣襟的指节泛白一片,像是不敢置信小声又问。
“没事了,对不对?”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萧荣去拍他单薄后背同样低声,但却坚定。
“没事了,随安,真的没事了。”
萧荣这句话似乎抽走了他所有力气,他在男人怀里软下绷紧的脊背阖上眼疲惫不堪。
手却还死死攥住萧荣的衣襟,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很安心,像是婴孩时在母亲怀里那种安心。
完了,林随安想。
自己可能非得在萧荣身上载跟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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